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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离敛了目光,就怕他当真与敷余勾结。

  你与他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周青霖问。

  容离先是摇头,其后又点头,他自幼便是在家中坐不住的性子,常常玩府外跑,年过十四后更是时常彻夜不归,虽说是太过放浪了些,但我心里觉得,他总归是做不出那些事的。

  周青霖颔首,既然你这么说,我便也信他,但就怕有人从中作梗,令他承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此事赌不得,这几日你轻易不要现身,若被巡廷司带去审问,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

  华夙忽道:倒是头一回听你说起你这四弟。

  容离眼睫抖如羽扇,可我哪里等得了那么久,多等一日,便要多忧心一日,且我怎么也不该连累周大人和单家。

  说的什么话,再过几日,总该能找到容齐,若他确实与敷余无甚干系,那你便不必躲了,若是有牵连,那我再想个法子将你送出皇城。周青霖站着腰直背挺。

  容离点了点头,那便听大人的。

  周青霖神色缓和了些许,你早些歇息,我还有些事务需处理,便先走了。

  容离未出门,看着周青霖合上门便走了。她坐在桌边,才觉得手心里冒出了薄薄一层汗。

  华夙走了过来,按着她的肩道:一群凡人罢了,再怎么阻拦,也只能挡挡这阳间路。

  容离松了一口气,神色恹恹,也不知得等上几日才能找着容齐。

  你忧心他?华夙问。

  容离摇头,早知容齐会死,又怎会过多担忧。她心底虽有些失落,可若是容齐死了,尸体被埋了起来,一直寻不到踪迹,容家镖局与敷余勾结的事,岂不就无声默认了。

  夜一深,容离朝墙边站着的剥皮鬼招了招手,她一边把画祟拿了出来。

  剥皮鬼顶着一张明艳的小姑娘的脸,死气沉沉地走近,语调平平地说:大人有何吩咐。

  容离看它一阵便觉得瘆得慌,总觉得把这小姑娘的脸给画得太白了。

  华夙走近,想看看她会在信里写些什么。

  容离握着画祟,半晌没有落笔,细长的眉紧紧皱着,思量了许久才犹豫着抬起了手。

  画祟一动,墨色勾边,陡然画出了个纸张的模样来。

  华夙静看不语,不想插手此事,任容离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容离在信上写了要离开皇城一事,还令小芙、空青和白柳三个丫头就留在皇城里,若是单家不收留,便将首饰拿去都当了,妆匣中还有不少银两,凑一凑应当能购置一处屋宅,这点钱虽买不少什么宽敞的屋子,但三个丫头挤一挤大抵还是够的。

  她在信中虽未明着提及要去篷州一事,却写了要去寻四弟容齐,好还容家一个青白。

  看着当真是令人声泪俱下。华夙蓦地出声。

  容离执着画祟的手一顿,睨她一眼,又接着写了寥寥数串的字。

  其中还令空青将此事转告单栋和林鹊,省得姥爷和姥姥找不到她,误以为她被官兵捉走了,平白无故冤枉了周青霖。

  待要说之话俱在纸上,容离才收了笔。

  半空中悬着的墨渍顿时干涸,一张纸飘摇着落下。

  容离抬手去接,将这满满当当全是字的纸捏了个正着。她垂目看了一阵,交到了剥皮鬼手里,轻声道:去将这信交给空青。

  剥皮鬼小心翼翼接住,颔首穿墙而出。

  华夙看她恹恹地收了画祟,问道:当真不带那三个丫头?舍得么。

  容离翘着嘴角,带了才舍不得,若是害得她们交代在那儿了,我怕是追悔莫及。她们跟着我从祁安过来,本就不容易,我怎还能拿她们犯险。

  你待这三个丫头,倒是不错。华夙眼一抬,鸦羽般稠密的眼睫落下一小片阴翳,显得眸光沉沉。

  容离轻声说:到底是跟了我许久的丫头。

  华夙思索起她在信中所写,你倒是心急,是片刻也待不住了?

  容离眨眼,怎么,你还不想走么?若是你想迟些走,我自然是听你的。

  华夙一嗤,这凡间还不曾有我留恋之物,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容离喔了一声,垂头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单府里,空青正在屋子里怔怔坐着,忽听见窗嘎吱作响的声音,这风不知怎的就烈起来了。她心一紧,忙不迭走去推开了窗,这窗缝才刚打开,一页纸被风挟了过来,落在她面前。

  空青抬手捏住,一眼便认出纸上是自家姑娘的字,她匆匆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不是人,那便是鬼送来的。

  小芙和白柳见她手上拿着东西,不约而同走近,这一看,两人俱僵住了。

  白柳怵怵道:谁送来的?

  空青故作平静:风吹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3=

  第87章

  空青嘴上说是风吹来的,实则心里清楚得很,分明是鬼送来的,哪的风能有这么厉害,还能把信笺从周府吹到单家。

  白柳更怕了,瞪直了眼问:你怎还会打趣人了?

  空青平日里话都不多说几句,更别提开玩笑,她做什么事俱是不苟言笑,压根不像这年纪小姑娘该有的模样。

  小芙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狐疑问:当真不是什么人送过来的么,怎你一开窗,风就把信送来了,这风还会和你打商量不成。

  瞧不见人影,她缩回了脑袋,又朝这薄纸看了回去,更觉古怪,可这字又确实是姑娘写的,快看看姑娘写了什么。

  白柳已悄悄退了一步,脸还绷着,实则心已经乱作一团,恨不得拔腿就跑,可惜屋外院子黑黢黢的,许还更吓人。她身一转,走去把榻上的被子扯了起来,胡乱裹到了身上。

  窗边,空青已经在读信,一个字一个字地仔仔细细读着,越念,眉头皱得越是厉害。

  小芙急得不行,眸子狂转着,姑娘要去篷州?她、她定还未和单老爷说,否则怎还让咱们帮着传话呢,今儿还有人说皇城里逮到的探子是从敷余来的,篷州可就在敷余边上呀,那边定已经打起来了,就算想找四公子,也不该是这么找的呀!

  空青充耳不闻,还在仔细看着信。

  裹着被子的白柳怵怵问:姑娘要去篷州?那、那咱们呢。

  小芙跺脚道:姑娘要我们留在单家,若是单家不留咱们,就让我们把首饰全当了,带着妆匣里余下的银两一起,去寻个别的住处。

  白柳猛摇头,我不大想留在单家,这儿也邪门得很,闹鬼。

  空青捏着薄纸的手微微一颤,纸都给捏皱了,姑娘应当还在周府,若是姑娘要去篷州,我想和姑娘一起。

  小芙神思不属,眸光摇摆着,半晌才道:那我也要和姑娘一起去,陪着姑娘找到四公子。

  你们不要命啦?白柳大惊。

  小芙瞪了过去:姑娘待咱们这么好,怎能就这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