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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6)(2 / 2)


  现下才一个不留神,华夙似是睡着了。

  容离将其打量,正看得起劲,这鬼冷不丁睁眼,与她四目相对。她蓦地别开眼,不知怎的,竟有点儿心虚,还以为你伤势太重,昏过去了。

  华夙一嗤,看那么近,我若昏过去,你待如何。

  不如何。容离道。

  华夙狐疑看她,那点伤不足挂齿,只是许久不曾这样合过眼了。

  容离抿唇,小心斟酌起华夙的话,迟疑着问:为何不能合眼,莫不是怕闭了眼就会睡着?

  华夙意味深长地看她,不紧不慢道:你可知被人四处搜寻是何种感觉。

  容离一愣,东躲西藏,到处流窜?

  华夙直起腰,撑着下颌的手垂了下去,脸上竟压出了个极淡的印子。

  就如同不近酒肉的僧人忽然在酒池肉林里坐着,又如不苟言笑的剑客忽然敲碗唱曲,怎么看怎么突兀。

  只不过,华夙这脸上的压印倒也合适,她不过是合了一会儿眼,寒冽的眸光竟沾染了几分惺忪,好似冰川被焐了个半化,又像是寸草不生的雪崖上忽然绽了朵幼嫩的花。

  华夙淡淡道:是不能合眼,唯恐这眼闭久了,再睁开时已身陷囹圄。

  容离现下虽也在躲,可并不慌乱,许是得周青霖相助,又有这鬼在身侧的缘故。她想了想,若她是华夙,树敌无数又进退两难,应当也是要怕的。

  那你现在

  现下功力虽恢复不多,但近要突破。华夙语焉不详。

  容离同这鬼打久了交道,又怎会不解其话中深意,简单些说,不就是有些底气了么。

  华夙眸色微黯,慢声道:只是往下若要突破,还有些困难。

  容离当即问:为何?

  华夙淡声说:鬼物修行,无外乎互相侵吞,掠来修为,再则寻个阴气沉沉的地,集天时地利,便能突破境界,只是现下凡间太平,怕是极难寻到这么个地方。

  容离思绪一转,不是说了去篷州么,到了那儿,你定能突破。

  那古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华夙微微眯起眼,战事刚起未必会有伤亡,你怎知篷州阴气重,莫非你还去过不成?

  容离心中警铃大响,杏眼圆睁着,嘴角微微勾起了点儿,哪能呢,不是说敷余的探子潜进了皇城么,寻常时候,哪会有什么探子过来,想来是边隅已乱。

  篷州陷入失石之难,不说会烽火连天,但定是兵荒马乱的,偏偏她话音轻轻,神色又不慌不急,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又亦或是

  她早料到如此。

  这种违和好似一根长针,在华夙的心尖扎了一下。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眸光犹像审视。

  容离圆睁的眼微微一弯,怎么了,这么看我。

  华夙一哂,无甚。

  过了晌午,容离依旧在这屋子里没有迈出一步,而那名唤小珠的婢女也未曾远离,等旁人把饭菜送来,再由她将食盒递进屋。

  府上果真来了人,容离自然见不到,但华夙却觉察到了。

  华夙不咸不淡说:来了三位大老爷,年岁相近,看穿着和气度应当和这周青霖一样是朝廷中人。她一顿,竟冷淡地哂了一下,竟说起了容家篷州镖局与敷余勾结的事,祁安容家的事已经传至天子耳边,他们当这事并非巧合,想来是容齐与疆外勾结,还不惜害死爹娘。

  容离侧着耳听,饶是她耳力再好,也听不到百丈外旁人的低声交谈。

  华夙悠悠道:篷州金鼓喧阗,现下官兵仍寻不到容齐所在,若非投敌,他定是要求救的,可现下不声不响,除非被抛尸在野,便是与敷余人达成了一致。

  容离心道不可能,晾容齐有天大的胆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且不说他本就是个纨绔,哪来的如此心思,若非被绊住了脚,指不定早逃回祁安花天酒地了。

  华夙听了一阵,又说:天子下令捉拿容齐,且还欲株连容氏九族,现下官兵除了在搜寻敷余的探子外,亦在四处搜查你的踪迹。

  容离垂着眼,微微张着嘴长呼了一口气,看来这皇城果真是待不得了。

  篷州不太平,不说别的,那儿兵荒马乱,哪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华夙道。

  容离抿了一下唇,那你说,我该待在什么地方。

  华夙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阵,淡声道:就在街市之中,无须避世,你身边定是要有伺候的丫头,否则你自个儿连个盆都端不起,走几步便会觉得累,还是在市井繁华之地更适合你些。

  容离摇头,皇城还不够繁华么,可这皇城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还不如偏向虎山行,寻常人定想不到我会躲到那戎马倥偬之地。

  华夙轻哼了一声,我怕你迈进篷州一步,便会想掉头就跑。

  容离摇头,那也得等你突破了境界再走。

  华夙没吭声,眸光晦暗。

  那些人还说什么了?容离侧着耳。

  华夙眼一抬,巡城的守卫兵又添了两支,正在严查出入皇城之人,还说及了篷州的事,现下防线被破,恰是需要支援的时候。

  她一顿,意味深长道:担巡城之任的守廷司似与周青霖有些龃龉。

  容离皱起眉,我怕将周大人连累。

  华夙淡声:莫慌。

  那些来周府商讨的官员,到天色近暗才走,他们后脚刚踏出周府,周青霖前脚便来了。

  门被叩响时,容离还以为是小珠有话要说,不料门外响起的是周青霖的声音。

  容离一愣,不想周青霖竟来得这么急,想来也是,周府窝藏嫌犯,这若是被发现,怕是周府上下都要被祸及。

  她本不是不知恩之人,当即盘算起要如何同周青霖说她要走之事。

  周青霖又敲了一下门,唤道:容姑娘。

  容离当即走去开了门,大人?

  周青霖反手关了门,看面色不大好,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容离又道:此番还多亏了周大人。

  容离见他欲言又止,索性开口: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青霖颔首,神色郑重而严肃,本是想夜里让助姑娘出城的,现下已不大好出去了,镇守城门的护卫已全被换去,我的人被调去了别处。

  容离心里明白其中缘由,却还是得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怎么,是、是不容城里的人出城了吗。

  周青霖摇头,尚不至于如此,只是出城者俱要被细细审查一番,且现下你的画像已到了守城兵的手里。

  华夙冷不丁开口,那画像难不成还是从祁安来的,那祁安的骆大人与你也不止一面之缘,看来他与容长亭的情谊当真深,不惜要将容家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容离愣愣地看着周青霖,着急道:那该如何是好,我总不好在周府里借住太久,万不能将大人给连累了。

  周青霖长叹了一声,现下只盼篷州那边能快些找到容家镖局的人,如今人心惶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人,若是能找到你四弟容齐,这事儿许就没这么难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