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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回少女情怀总是撕,恰似茭白炒鸭丝(2 / 2)

那女郎浅浅翘了翘嘴角,眸光泛起一丝涟漪,扫过那顾碧蓉和她的好友:“那就单说这一道吧,这是海派的鸭丝儿,爱用粤烤,但粤烤难免浓甜,馝馞之气不足,虽香却不肥美,使得茭白也不够入味,更为清脆原本,但是海味居的廖师傅,却是北平人,他制鸭胸,酱油以外,还有面酱豉油等秘作小料炒了一同腌制,因此鸭肉显得咸鲜,甜度不足,可因此茭白也有了肉味儿,虽不纯粹,但格外解馋呢。廖师傅本人的风格,最是家常亲切,总说饭食若是只有尖尖儿的几个人吃得入口,那也没有趣味。密斯特薛,你倒是大手笔,为了弟弟,将廖师傅也请了来。”

话音一落,陈夙珩莞尔,拍了拍那女郎的手背。

顾碧蓉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角微撇,颇为不屑,捅了捅身旁的手帕交,那手帕交嚷出来:“谁不知道廖师傅三年前就封刀了的!你这可错了!”

薛伯敬拍手:“果然是好厉害!连师傅的出身来历都能猜到!今日果然是请了廖师傅来料席的。”

席上众人皆吃惊:“竟然是廖师傅!”

顾碧蓉扭头,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嘴,掩饰那一抹羞恼。

那手帕交撅着嘴:“既然是廖师傅的独家秘方,你又何必巴巴说出来炫耀,人家的私房呢。”

顾碧蓉垂眸斜扫了那女郎一眼,微微勾笑。

那女郎淡淡一笑:“竟是我非要说的么。”

陈夙珩平静地出口:“口舌之利,何必。”

顾碧蓉娇娇软软地开口:“虽然是被佩菁激将出的,到底也是一时图痛快,这口舌之利,确也是不逞还罢。”

“我并非说她。”陈夙珩看了顾碧蓉一眼,眼神清冷,倒看见顾碧蓉又娇怯怯低下头去,只是抿紧的嘴唇含着三分不屑,反而显得一脸正气。

忽而陈夙珩呵呵一笑,又拍了拍那女郎的手背:“既然如此,便把廖师傅也请出来吧,伯敬,不知可否方便?”

薛伯敬一哂:“这有何难,有你的面子就够了。”说罢,吩咐人去请廖师傅。

不多时,一位面过天命之年的老师傅衣冠整整地出来,一见陈夙珩,面露喜色:“夙珩,就知道今天你会来。”

陈夙珩被那老师傅拉住手,也温柔含笑:“还有个大惊喜。”说着,便侧身一让,“阿姐,廖阿爹。”

“夙蕙!”廖师傅果露出满脸的惊喜,“你从广州回来了!”

那女郎也三步并作两步挽住了廖师傅的胳膊:“您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便又转向陈夙珩,“你这个促狭鬼,也不告诉阿姐。”

顾碧蓉惊在原地,一只帕子在桌子下面绞得稀烂。

为什么?

竟然是阿姐吗?开罪了阿姐吗?该死,那些死丫头为什么不知会自己!她们一定知道的!就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她们心里全都是觊觎着他!放着自己去得罪他的姐姐!看自己的笑话!

该怎么办才好呢!

会被他忌恨吗?会被他讨厌吗?

那个女人,那个阿姐,要是消失就好了啊!

这些女人都消失就好了!

“……你想让她们消失吗?”一个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

是的!这些碍眼的小婊子!都要消失!

“……那就请你说,我愿意,我会让她们都消失的哦。”

是的!我愿意!全部消失!都消失吧!都去死吧!

空气之中仿佛有一处被凝结,室外的日光斑驳之中,仿佛隐藏了天大的秘密。

“阿姐,这位是本家嫡长房的表兄,陈辉卿。辉卿表兄,这位是我家阿姐,陈夙蕙。”陈夙珩为双方介绍着。

陈辉卿看了看这位“旁支表妹”,皱紧的眉头微微一送,露出一个笑容来:“你好。夙蕙。”

陈夙蕙一愣。

这笑容无疑是极美的,仿佛日光灿烂的山谷里,转过弯遇见的一圃繁花,有天真的自在的纯澈无暇,又仿佛清溪流过,石头上站着一只在梳羽毛的翠鸟,有天然的绚丽光华——这是她此生从未见到的笑容,可为什么在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熟悉感,就好像这个人她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我……从前见过你吗?”陈夙蕙倒退一步,似乎承受不住这种满心的迷惑惶然。

陈夙珩也是微愣,自家的阿姐善舞长袖,经营家中实业多年,于交际场合,从未如此失态过,他看了看本家嫡长房的几位亲戚,忽然一笑:“几位大约还是住在会馆吧,今日结束,我便让司机去接几位,就在我家住下罢。”

朱能垣温温一笑,应了下来,住在上海族亲处,借由族亲的势力去寻访华练,本就是他们的步骤之一,只是未料到,这族亲,却是华练本人。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朱师傅捧着茶盅,心满意足。

说话间陈辉卿突然回过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一位穿着素雅的少女停住脚,似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也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她的友伴招呼:“碧蓉,快点啊。”

陈辉卿眯起眼睛,看了看老元,后者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有风吹起暮色四合,什么小小巧巧的东西跟着散去的宾客离场,重逢的老友面露喜悦,而初见的族亲则目含沉思。

“怎么了吗?”陈夙蕙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陈夙珩。

陈夙珩摇了摇头:“没什么啊,就是觉得,起风了。”

陈夙蕙知道自己的弟弟,从小就有点与众不同的本事,听他这么一说,倒也目光沉沉,扫过那一群宴足酒酣正别离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