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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咬(1 / 2)





  季糖买了两束,他把其中一束悄悄递给傅临山。

  陵园内的人大多都在忙活自己的,没人会注意到有鬼魂拿着一束花。

  傅临山带有茧子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细嫩的花瓣。

  他上一次见到花,是在生前,他遇到一朵在废墟中生长而出,可却沾满鲜血的花。

  如今的花,再也不会被染上鲜血了。

  他看见少年小心翼翼捧着花,然后来到纪念碑的跟前,把花理理平,最后才极其虔诚地把花束放入专门的花篮中。比第一次上课的小学生更要战战兢兢。连花瓣被吹到自己头发间都不知道。

  少年跑到他跟前,笑眯眯道:我献完花啦,傅医生您去吧。

  傅临山摘下军帽,捧起花,干脆利落地将花放在花篮中。

  这座纪念碑,也算是傅临山和那些战士唯一的坟墓。

  自己给自己的坟墓献花,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季糖走到他身边,莹润的黑眸映入满地的花:以后我一有空,都会来这里献花的。

  他站在傅临山面前,似乎想要成为一堵墙来为男人遮风挡雨。

  你们守护了我们这么多年,这一次,让我来守护你们。

  这句话,在季糖第一次遇见傅临山时也说过。

  他要保护他的英雄。

  傅临山抬起手,轻轻拍掉少年发间的小花。他眼眸微眯,似乎洋溢着久违的笑意。

  好。

  话音刚落。

  季糖看见傅临山身后涌出更多的黑气。

  这黑气与厉鬼的怨气不同。它们很温暖,像是从太阳中成长而出。它们在傅临山背后的空地凝聚起来,随即,季糖瞳孔骤缩。

  他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出现。

  这些人影呈半透明,很明显,它们都已是魂魄。

  它们穿着和傅临山一样的军装,面容各异,而且也拥有各种残缺,都是让它们成为魂魄的致命伤。即便如此,它们仍是稳稳地站起来,站在纪念碑之下。

  傅临山背负了死在那场异国战争中的所有军魂的愿望,出现在季糖的人生中。

  他们想要再次跨越鸭绿江,跨过两国之间的重重高山,回到生前未能回到的家乡,看看是否有人记住他们。

  答案非常地显明。

  红旗、纪念碑、鲜花、歌声

  没能够回来、没有尸体、甚至没有名字都没关系。

  只要阳光还能够触及这里,人们会永远记住这阳光是谁带来。

  他们不会被忘记。

  季糖虽然看不见这些魂魄的神情,但能确切地感受到它们很高兴。

  这份情绪,像一大片盛开的花野,迅速蔓延它们每一个人的心房中,盖过战争带来的阴影与伤痛。

  它们足足等了六十六年。

  季糖抬起手,为它们敬礼。随后手放下的那一刻,季糖看见白光闪过,它们化为无数道白光,消失在它们曾渴望多年的和平故土中。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花香。

  傅临山没有消失,仍在等他。

  季糖有点疑惑。

  上一次也是。他见到许多被虐待而死的猫猫魂魄出现,但在怨念解决后,它们便化为白光消失。只剩下果果在等他。

  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来陪自己?

  季糖想不明白。

  随后,季糖又买了几束花给纪念碑献花。在临走之前,季糖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一个很可爱的纪念品。

  一个巴掌大小的Q版军人手办。

  穿着军装的白净小人拿着一副小红旗,豆豆眼,脸颊带有点红晕。看起来很绵软,有点像小女兵。

  季糖举起这小人,给傅临山看:傅医生,这像不像你?

  傅临山:

  傅临山:不像。

  季糖挠挠脑袋,有点失落地把小摆饰放入口袋中。

  他们离开烈士陵园后,已是傍晚。季糖又忍不住拉着傅临山再去一次天安门。

  夜晚的天安门与白天的模样比起来,有种不同的风味。

  天安门墙壁内嵌着很多灯,将整座宏伟的广场变成一座亮晶晶的水晶宫。

  季糖在路边买了一根冰糖葫芦,穿着米色大衣,牵着傅临山的手在天安门广场中走。

  少年的手很软又热,给体温极低的傅临山一种奇怪的感觉。

  傅临山瞥一眼被灯光笼罩的少年,又看一眼这亮如白昼的夜景,扯起嘴角。

  他第一次明白。夜晚并不是只有炮火才能映得这么亮。

  季糖找到广场中的一处长椅坐下来,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看夜景。傅临山也坐在他身边。

  但没过多久,傅临山突然感到手臂传来暖融融的触感。

  少年睡着了,脑袋靠在傅临山肩头。少年手里还握着冰糖葫芦,嘴角沾有红色的冰糖浆,睫毛微颤,白净清秀的面庞在朦胧的灯光中显得令人浮想联翩。

  想让人亲一口。

  他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坐着。不是在地道里埋伏,也不是在战场中等待敌人到来。而是陪伴着他的少年。

  他历经无数充满着死亡与鲜血的时光,终于在尽头获得一团温暖的光。

  傅临山莫名地想起季糖亲他伤疤那事。

  他死后仍是会感到那处伤疤作隐约作疼,但当少年亲过他后。

  似乎不这么疼了。

  傅临山小心翼翼地将季糖扶起,让对方枕在大腿上,然后脱下黑色军大衣,盖在对方单薄的身体上。

  傅临山突然感到有好几道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他眉头紧皱,猛地发现身边多出好几样物件。

  小提琴琴匣、五三练习册以及一只圆滚滚的黑气团。

  傅临山:

  他推开它们,扶扶金边眼镜,冷声道:我是军人,当然不会对他做亏心事

  不想你们。

  啾啾!黑气团想去攻击傅临山。可季糖闷哼几声,手指紧紧地攥住傅临山的军装衬衫,朦朦胧胧地醒了。

  季糖坐起身,揉揉自己脑袋:怎么睡着了?咦,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他皱眉,索性将方才还凶巴巴的黑气团抱起来,和着其他物件塞进背包。

  他瞥一眼时间,时间不晚了。

  季糖订了今晚的机票,可以早点回家。

  他拍拍傅临山的肩膀,笑眯眯道:回家吧。

  傅临山将沾染着淡淡奶香的军装外套穿上,点点头。

  经过半个夜晚的奔波。

  季糖终于能在天亮之前回到家。

  屋子内很安静,只亮起暖黄色的小夜灯,显得屋子很温馨。

  果果早已窝在他的床上睡着,鬼导演没有离开,而是睡在沙发上,怀里揣着几颗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