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大婚之日（1）

子时，风雪如期而至。

天师府陷入寂静之中。所有的人都早早入眠，为了明日的盛大婚礼而休养生息。此时，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迎着风雪，朝排衙峰而去。那是个窈窕的少女，身上只穿白色薄纱衣裙，在北风呼啸之下迎风招展，根本无法抵御刺骨寒风。然而少女却似浑然不在意，十分稳健地抬着她雪白玲珑的双足徐徐向前走着。那少女，就是凌霜。她临时起意，想要夜探排衙峰。

排衙峰上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向世人宣告着，这里的主人将有天大的喜事。真的是喜事吗？凌霜的嘴角微微上扬，表现出一丝嘲讽。

赵升的卧房里灯火通明，却无一人。凌霜环视一番，发现他竟在书房，坐在书桌前对着自己的喜服默默发呆。赵升穿红色？凌霜在脑中想象着他穿上喜服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红色，不是赵升的款，还是白色最适合他。凌霜又看了一眼满院红色的排衙峰，觉得天师府弟子们的功夫要白费了，这里很快又会变成满院白色！如果她没有料错，赵升想要假借成亲，引出逃逸的谢凝霜。虽然她尚未想通，赵升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引出谢凝霜，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要了谢凝霜的命，收回杀神之力，为文心冉、轩辕翊和松美报仇！直到此刻，她想要的，也只是谢凝霜的命。她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恨过赵升。

就在护教天尊赵升大婚的前夜，排衙峰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赵升在满屋红色的书房内，面对着鲜艳如血的红色喜服，枯坐了一晚。而在一墙之隔的院内，凌霜怀着满腔的决绝注视着书房中的赵升，任由雪花飘落，堆积在自己身上，与漫天席地的风雪融为一体。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

一点点光亮从东方亮起。风雪奇迹般地停了。举目望去，整个龙虎山诸峰均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赵升长叹一声，该面对的，终须要去面对。他依然一袭白衣，走出了书房。天师府的弟子们尚未起床，院中地上、树上、灯笼上全覆盖了厚厚的白雪，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忽然，赵升的目光紧紧盯住了院中。

洁白的雪地上，留有一首乐府民歌：“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民歌的字体清秀端庄，每一笔每一划却又透着苍劲有力，民歌末尾没有落款，但赵升知道，这是凌霜留下的。只有她，能够做到留诗不留痕。她昨夜来过！赵升浑身剧震，一丝心痛从心间蔓延，痛彻全身。她曾经用起誓的方式，让萱儿的那一世与他决绝了；她现在又用这样的方式，让文采萱的这一世与他决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