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横在路中间的劳斯莱斯，变形已经十分严重。车头撞击过路障后又快速蹭过了周向的车头，整辆车看起来是被从中后部撞上才冲向了对面的车道。

它原本的车道那边，此时停了一辆载满高高货物的大货车。司机正在车下焦急地打着电话。货车车头也有损伤。

看来这就是最初的肇事车了。

此时浓雾弥漫，能见度越加低了。劳斯莱斯里的司机满脸是血，夹在座位和方向盘之间，没有意识。

后座中间坐了一位瘦瘦的大叔，五六十岁的样子，头部有血流出，歪倒在座位上，也是晕了过去。不过看情形比司机情况要好很多。

“顾叔！顾叔！”季勋阳拍打车窗，唤里面的男子。男子没有做声，显然并没醒过来。

有热心司机拿来了破窗锤，敲开了车窗，把门锁打开。可是门已经被撞得向里凹去，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用正常办法开门。

“大家帮帮忙，把门撬了！”季勋阳和大家一起，拿了撬棍、手钳，各种工具一起上，十分钟后，门被撬了下来。

车内空间已经严重缩小，幸亏男人坐在中间，否则按这次事故的惨烈程度，恐怕当场人就没了。

周向见门撬开了，忙把季勋阳的商务车车门打开，后座放倒，成了一张临时床。众人小心翼翼地把男人抬出，送到季勋阳的车上。

这个男人——顾云采也上来帮忙拿毯子给男人盖上，可就在看到男人脸的一刹那，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个男人，她好像见过，可是在哪里呢？哪个酒会上？顾云采想了想，没记起到底是在哪个场合见过，不过既然是A城的，是季勋阳熟识的人，那应该是自己见过却忽略了。

这群停车的司机里，正好有个医生，他从司机位置的车窗伸进手去检查了一下，司机已经没有呼吸心跳，瞳孔也已经放大，离世了。

他又随着季勋阳来到车上，给昏迷的男子检查了一下，摇摇头：“现在不好说，头部有伤，右臂骨折，其他的看不出来，得上仪器才行。现在他呼吸还有。不过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季勋阳只好请他守在旁边，照看一下，万一有紧急情况也好救助。

“阿采，这是顾昀的父亲顾镇叔叔。”季勋阳忙完了，见顾云采呆呆地站在一边，忙拉了她坐到周向检查过暂时没什么问题的车前排座上。

“哦，原来是他。”顾云采觉得头越来越痛，她闭上了眼，顾镇的脸在眼前晃，她甚至能看到他明亮的笑容。

顾云采两只手不由捂上太阳穴，越来越用力，想减轻些疼痛。季勋阳大惊失色，上次住院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阿采，你怎么了？头疼了吗？医生怎么还不来？”季勋阳后一句是冲周向压低了声音吼的。

周向无奈地向高速路望去，从车祸到现在，20分钟过去了，由于能见度太低，也看不清楚远处是否有救护车过来。

“快，给C城一院打电话，让他们派专家过来！”季勋阳也不敢高声，忙招手让周向过来嘱咐。

他紧张地看着顾云采，用手指帮她轻轻地揉太阳穴。顾云采紧皱的眉头终于略略舒展了一些，但还是靠在椅背上不想说话。

“不好！”医生忽然大喊。

“怎么了？！”季勋阳问道，顾云采也强撑着赶快睁开眼。

“刚才没发现，伤者腿部动脉可能有损伤。”

顾镇右边的裤腿此时已经湿了大半，血以很快的速度渗透着，看起来很是恐怖。

顾云采一个没忍住，又翻天覆地地吐了起来。

季勋阳边帮她拍背，边焦急地看着远处。医生则赶快剪开了顾镇的裤子，查找出血点，看是否能先简单包扎止血。

“车来了！”周向激动的声音。

浓雾处有发动机的声音隐约传来，过了两分钟，救护车赶到了。却是季勋阳叫的A市一院的车，来接顾云采的。

顾云采摆摆手：“我好多了，先看顾先生吧。”

医务人员给顾镇做了检查，把腿上的血给暂时止住。

“季先生，这位先生得赶快送往医院。”

季勋阳也不放心顾云采，索性带着顾云采一起上了救护车。

路上，专家给顾云采做了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建议到了医院再做详细检查。

“这位先生怎么样？”在专家给顾云采做检查时，季勋阳向另一名医生询问顾镇的伤情。

“可能需要做手术。而且失血太多，恐怕得先输血。”医生皱着眉头。

“有生命危险吗？”

“说不准。除了腿部明显的外部出血，我怀疑还有内出血。”医生说：“一切得等到医院再说。”

急救室早已做好了准备，救护车一到医院就直接停在了手术室大楼的门口，医生护士接了顾镇，急速送进了急救室。

“阿采，你难受着还得陪着我忙顾叔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你了。”季勋阳歉意地朝顾云采笑笑。

顾云采此时确实胃里翻江倒海，就算吐完了，还是时不时干呕；脑中时不时地抽痛，一个一个画面闪过，她却焦急地抓不住任何一个。

这会儿她脸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想说，冲季勋阳摆摆手。

季勋阳只好扶了她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让她仰面躺在自己怀里，继续帮她揉太阳穴。

周向急匆匆走进来：“已经通知了顾珊珊，她说马上往这边赶。不过高速已经封路，直升机也因为能见度不能升空，恐怕不会很快。”他顿了顿：“顾小姐说，请你在她来之前帮忙照顾一下她父亲，她和哥哥对你感激不尽。”

季勋阳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没过多大会儿，就见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位医生带着护士急急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低声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们又空手回来了。再过了两分钟，另一位主刀医生走了出来：“顾先生家属在吗？”

“在。”季勋阳答应了一声：“可是手术出现了问题？”

“手术没有问题。”主刀医生摇摇头：“血不够用了。救护车上的医生已经验过血了，是RH阴性血，就是俗称的熊猫血。我们手术室也做了准备。但没料到出血太多，医院储备和血库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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