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颜应道，“好，我会转告。”

嘟嘟——

内线响起电话，秦世锦按了免提，汪雯在那头道，“锦总，凌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秦世锦沉声说道，按了挂断。

“锦总，我先出去了。”陆展颜赶忙开口，转身离开。她前脚走出，凌嫣后脚进来，两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凌嫣朝她微微一笑，漂亮的丽颜依旧，娇美优雅。

“凌小姐。”陆展颜也回了个笑，而后匆匆擦肩而过。

凌嫣走入办公室，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她瞧向定格了画面的屏幕，开口说道，“这次的宣传片，构思很温暖。陆助理的确很优秀，怪不得你会把她留在身边了。”

秦世锦并没有说话，只是抽了支烟。

似乎习惯了他的沉默，凌嫣又道，“经纪人又给我接了个剧本，明天就要出国，这次是要去意大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注意安全。”他沉声一句，客套而生疏。

“你会不会去探我的班？”凌嫣的笑容有一丝苦涩，可是不知道还在奢望什么。

秦世锦沉默了一瞬，凌嫣潇洒笑道，“也没什么事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不用再继续追问，他的答案那么明显。其实从前他就是这样，不会主动去联系她。分开之后，也是她主动找他。不需要再探究答案了，因为想要这个答案的结果，可能只会让自己失落。

凌嫣起身作势就要离开，顿了顿脚步又道，“想找我的话，随时都可以。”

“一路顺风。”秦世锦漠然说道，吞吐出一口烟雾。

“好。”凌嫣笑着应道，而后就出了办公室。

※※※

瞧见凌嫣离开，陆展颜的耳畔回响她先前所说的话。

——你看这鸟，真让人向往，翱翔在天空里，这么自由自在的。可是它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如果它中途停了下来，那也只是暂时的休息，等它休息够了，就要飞向下一个地方。

陆展颜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鸟，都会无止尽的飞翔。

可是她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

因为没有了脚，所以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呀，飞到累了，就在风里睡觉。

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她并没有见过这种鸟儿，唯一能够确信的是，她不是那片天空。

下班之后，当陆展颜随同秦世锦一起出现在企划部时，众人都是一惊。

谁能想到，秦世锦竟然会参加员工聚会？

可是，现在就这样发生了。

而在前一秒，众人还在欢声笑语，瞧见了秦世锦的瞬间，一个个都怔住了。

“锦总，大家都到齐了。”还是周主管最冷静，开口说道。其实早先她就接到了陆展颜的通知，只是她没有告诉这些职员，省的一些人又要补妆扑粉无心工作，也省的大家紧张不安。

赵美人心花怒放，“锦总也要一起去？”

秦世锦沉声道，“陆助理说，你们要去吃火锅，难道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是太激动了！热烈欢迎锦总！”众人随即附和起来。

可也有人立刻道，“那今天是锦总请客，还是陆助理请客？”

陆展颜听见了这话，立刻说道，“说好了是我请客，当然是我。”

秦世锦也不阻止，只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改天我再补请大家。”

众人顿时就闹开了，“哦，这下还有两顿！便宜占大了！”

随后一行人前往火锅店，几个人拼车前往，陆展颜想着就和大家一起，秦世锦却道，“陆助理，你坐我的车。”

陆展颜愣了下，只能应道，“好。”

众人纷纷到了火锅店，要了一间最大的包间，而后热火朝天地点了许多菜，好似要去打劫。

只是等到开吃的时候，却都腼腆起来，没有一个人敢先动筷。

秦世锦道，“大家不要拘束，随意就好。”

可尽管是如此，众人起先还是拘谨。直到开席到一半，这才不再有所顾忌。

陆展颜坐在秦世锦身边，瞧着众人的吃相，再侧目望向他，只觉得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

“锦总，我来敬您一杯。”赵美人粉脸微红，拿起酒杯来。

秦世锦回了一杯，“工作辛苦了。”

而后，他又立刻敬了众人，“各位也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众人一致的回声，气氛融洽起来。

等到散席，陆展颜想要去买单，却被收银告知有位先生已经结账了。不用多问，也知道一定是他。

他还是那么自大。

出了餐馆尚且是八点，还不算太晚。众人询问着各自的住处，继续拼车。

“陆助理，你住哪里？”有人问道。

陆展颜却是尴尬起来，她总不能说她住在蓝堡公寓吧，那里这么高级……

正在纠结的时候，秦世锦道，“陆助理，正好顺路，我送你一程。”

那人立刻不再说话，陆展颜也硬着头皮点了头。

陆展颜随着秦世锦走过马路，而后上了车。

还在路口拦车的职员，小声说了几句。

“陆助理好开心，好羡慕她哦，都让锦总送回家哎！”

“她是锦总的助理，早就坐过好几次了！”

※※※

一连顺畅过了几条街，终于吃到红灯停。

灯光打向车窗玻璃，倒影出他的身影。

“累了么？”秦世锦拿出火机点了支烟，星火照亮他的脸颊。

“还好。”她轻声回道。

随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再无多言。

到了蓝堡公寓很近的地方，车子却停了下来，陆展颜正是狐疑。

秦世锦开口道，“下去走走。”

“呃？”

“帮助消化。”

“喔。”

却真的只是沿着街道走走而已，仍旧是沉默无言。这样的相处太过尴尬，她只想撤，“我有点累了。”

秦世锦脚步一停，她迎上他的目光听见他说，“陪我走一会儿。”

以前总是她去找他，拉他去这里那里，而他却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仿佛他是被逼的。

但是此刻，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陆展颜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她怎么这么没立场了？

有老伯推着车叫卖着烤番薯经过，好久没吃了，于是陆展颜嘴馋地上前去买，“你要不要？”

“刚才没吃饱？”说归说，他已经主动掏了钱。

“饱。”好吧，她省钱了，不和他抢。

“那还吃得下？你……”

“我才不是猪。”

顺口的反驳从嘴里呛出，一时四目相对，竟是心中一怔，眼睛骨碌一转，赶紧转向别处，陆展颜觉得脸上莫名燥热。

他一下一下抽着烟，她只好开始解决手里番薯。

已经冷了，口感并不是很好，也不够甜，和他们以前自己烤的简直不好比，差得太远。

“好吃么？”他温温问道。

陆展颜咕哝道，“还行。”

她的手随即被他握住，他凑过来，有烟草的淡淡气息，渗透冷清的空气，将她团团包围。

秦世锦将头一低，就着她的手便咬了下去。

陆展颜怔住，以前她就爱抢他的东西，他总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绝对的气质和修养，让她误以为那很美味。

他又不着痕迹地退开，眉头微皱着挑剔，“难吃。”

就是这样，那么的爱挑剔，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

却好像是久违了。

陆展颜轻声道，“没人让你吃。”

“你说什么？”

“没。”

“陆叔叔，当年出了什么事。”吞吐出白色烟圈，他忽而问道。

听到他突然提到从前，陆展颜有一丝恍惚。

而后她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些闷。

“驾车肇事。”陆展颜回得很淡然，那一年的沉重打击，原来经受时间洗礼后还是依然会痛楚。

秦世锦不再说话，沉默地抽了口烟。

陆展颜默默捧着番薯，掌心的余温让她觉得有点暖。

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突兀，没有不自然，仿佛谈及的时候，就该是这样自然。

如果不是他提起，陆展颜很多时候都要忘记，他们曾经度过了数年。

曾经那么亲密无间年少相伴过。

“那阿姨呢？”其实还想问问，他怎么就成了秦家大少。

这次秦世锦选择沉默，干脆连单音节都懒得发了。

从前就是这样，她总是会回答他的问题，他却总是爱理不理。

陆展颜果断道，“回去休息了。”

他却又是阻拦她，“急什么，再陪我走一会儿。”

“锦总，您找别人吧，她们很愿意。”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就说了出来，她的步伐加快。

“陆展颜。”秦世锦在后边喊她，以优雅的步伐追上她，桀骜的身姿玉树临风，“你吃醋了？”

陆展颜的舌头也打了结，他却含笑望着她，看好戏一般的姿态，燥热刹那袭上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