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清明白了，叶天再给他机会。

当然，并非是给他侥幸逃脱，亦或是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是给他一个机会，能够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去了断，权当做是消失了一样，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带来什么骚乱。

这对唐家的族亲最好，他们会认为，自己的族长抛弃了他们，消失不见了，他们是被遗弃的人。被遗弃的人，就该找个好的归宿留下来，四方阁联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果然，在轰轰烈烈和悄无声息之中，叶天还是替他选择了后者，虽然他没有明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阁下能够为我解惑。”

唐明清捡起了那把匕首望向叶天，尽可能语气平静的说道。

叶天没有给他回答，只努了努下巴，自顾自的喝茶。

唐明清沉默了片刻，斟酌好了言语，开口问道：“鬼宗既然已经预测了元灵之末的悲剧，将会再度上演，你们这般舍生忘死的与之抗衡，又是为了哪般？兴许鬼宗所言之法，所做之事，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那你以为我此刻为何又要让你自己去选择？”叶天微笑着反问道，“我不想回答你这个可笑的问题，我只希望你能够想明白，必死之人，总归也想要死得体面些，而非是受尽了屈辱践踏，死得含冤。”

唐明清愣了片刻，旋即狂笑了起来。

“哈哈……受教，受教了！叶天阁下，真豪杰也！多谢阁下提点，老夫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以死谢罪，以表归正之心！还望阁下能够善待我的家眷族亲，让他们也能体面。”

“我会的。”

叶天点了点头，朝着唐明清做了个请的动作，唐明清这才朝着叶天拱了拱手，带着那把算不上是多么高级的匕首，转身意气风发的走出了大帐之中。

他明白了叶天的用意，也听懂了叶天这话里的意思。

即便是必死，即便是结局只能是万劫不复，也当尽了人事，再听天命，而非是含恨抱冤的等待着消亡。

元灵之末重演，那又如何？

若亡，天下皆亡，为了苟且出卖了灵魂，仿若行尸一般的延续了微小的生命，有何意义？

唐明清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感觉自己明白得还不算太晚，起码到了最后，他还能落个体面。

叶天静坐在大帐之中，目光望着唐明清渐渐远走的背影，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小子，你现在啊，是越来越像个领袖的模样了。”

涅槃尊者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在叶天耳中响起，惹得叶天一阵轻笑。

“尊者，领袖，是个什么模样？”

“也许就是你现在的模样。”

涅槃尊者带着几分欣慰的笑道，“乱世之中，必出豪杰。祸天下而齐自身，是为暴君，齐天下而祸自身，是为仁君，却又一类人，可齐天下的同时，齐福了自身，此者，当为明君。你现在的模样，倒是有了几分明君的模样，起码那唐明清被你赐了一死，依旧感激你，甚至是为此感到自豪。”

“若是人人都像他这么好说服就好了，尊者你也知道，我从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我更像个……疯子。”

叶天耸了耸肩笑道，惹得涅槃尊者也是一阵嗤笑。

“对，你是个小疯子，疯了这些年，怕是也习惯了。既然如此，那便继续疯下去吧，我很期待你能疯出一个什么接过来。”

“也许疯着疯着就失了智，痴呆了呢。”

叶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喝完了杯中茶水，方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