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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1 / 2)





  其实也不算太迟,毕竟这会儿也才刚下半晌,反正肯定是来得及入场的。

  让路谦震惊到两眼发直的,不是秦举人来迟了,而是他身边的人。

  秦举人啊,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把程大少爷给拽过来了。

  路谦:……您有事儿?

  他赶紧撇开同僚,上前道:“请未取得举人功名的人离开这里,立刻离开。”

  秦举人见着路谦,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路谦再度重复了一遍,后来索性拽过了程大少爷,压根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不能在贡院外头捣乱!”

  程大少爷绝望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想来吧,他强行把我拖来的!我挣扎了,我挣脱不了他!还有,我也跟他解释了,他不听……谦哥儿,你赶紧帮我跟他解释一下!”

  路谦无言以对的看着这俩,突然间觉得好心疼自己。

  祖宗及时出现,抱着肚子哈哈哈大笑,仿佛看到路谦吃瘪是他鬼生里最大的快乐。

  这场乌龙到底是解决了,就是路谦怎么也不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让秦举人误会了程大少爷也要跟着一起考会试?噢,应该是这段时间程大少爷那刻苦用功念书吧,可那不是因为九江书院要考核吗?

  甭管怎么说,秦举人还是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进入了贡院,路谦随后也进去了,丢下了满脸绝望的程大少爷。

  程大少爷倒是带了东西的,笔墨纸砚以及吃食都带了,这是秦举人提前就准备好的两人份。但独独没带银两,毕竟在贡院是没处花钱的。

  但问题来了,他现在要怎么办呢?

  来贡院是秦举人提前叫的马车,吃过午饭就过来接人,到了贡院前面的那条街就把他们放下了。如今好了,程大少爷身无分文,还拎着两个又大又笨重的篮子,面对这个已经待了几个月但还是相当陌生的京城,无辜迷茫又绝望。

  路谦的家倒是不难找,就算不认识路,他还是知道巷子名的。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反正按照正常人的脚程,最多两刻钟肯定是能走到的。

  但程大少爷真的不是正常人,他就是个文弱书生,而且还提着两个大篮子……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仿佛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悲惨境地,于是,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飘下了小雪花。

  这都二月初了啊!又下雪了啊!

  程大少爷满脸震惊的抬起头,随后又悲伤的低下头,他太苦了,真的太苦太苦了。

  ……

  此时的贡院里,路谦也跟程大少爷有着同样的感触。

  太苦了。

  看看底下那些应考生,都已经收拾准备打算提前休息了,毕竟明个儿才是正式考核。那么问题来了,明明到了明个儿早上,主考官才会拿着卷子过来,他们这些监考官来得那么早又是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好,路谦身边的同僚安慰他:“等你再往上升一升,就不用来这边受罪了。”

  “我觉得不可能。”路谦的脸上露出了程大少爷同款的绝望,“就冲着我这个年岁,这份罪就免不了的。”

  很正常啊,只要同级别里面需要出来个人,那不是路谦还能是谁?官场是看官阶没错,但当官阶相同的时候,看的就是年岁和资历了。

  路谦这个情况,外头的人看着就特别羡慕,可里头的人却明白,以后再有苦活累活,就有人分担了。

  同僚笑得很开心,边笑边点头:“确实,确实是这个道理。对了,路侍读可曾娶妻了?”

  “没有。”路谦知道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索性抢着道,“我年岁轻倒是不着急,再者……我姑母人在金陵,这婚事不好办呢。”

  同僚愣了一下,大概是第一次听说婚事还要姑母同意的,好在随即他就想起来了,路谦自幼丧父,母亲随后改嫁,他则是跟在早已出嫁的姑母身边长大的。

  想到这里,同僚就觉得路谦这事儿不好办。

  世家大族都有自幼丧母长女不娶的规矩,那么同样的,从小就没了父亲的男子,在亲事方面也是有一些艰难的。还有一些比较仔细的人家,是不愿意将金娇玉贵养大的女儿嫁给只有寡母和独子的人家。

  路谦倒是没寡母,但同样的,他也没个兄弟姐妹,甚至他连可以依靠的宗族都没有……

  当然,真要娶妻也不算难,但想要寻那些四角俱全的亲事,却是无异于做梦了。

  “我记得路侍读同朱大人的关系不错?是了,朱大人正是上届会试的主考官。”这届主考官就不是朱大人了,而是另一位大学士。

  路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朱大人可以不认他这个学生,但他却不能反过来当这个白眼狼。关系好就关系好呗,上赶着大腿给他抱,凭什么不抱呢!

  同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路谦就很莫名其妙,不过俩人实在是不熟,对方年长又跟他平阶,他自是只能敬着。

  会试过程倒是平顺,是有应考生熬不住晕过去的,这种自有专人将晕厥者抬出去,贡院也提前备下了大夫和临时诊房,随后像通知家人这种事儿,倒是无需翰林官的操心。

  总得来说,这届会试没出什么纰漏。

  只是,应考生们每考完一场都能回家休息,他们这些监考官就不行了,吃住都在贡院后排的小房间里。那房间自是比号房大的,吃喝也都是从酒楼饭馆点的菜,饶是如此,堪比坐牢的这些天还是把路谦坑得好苦。

  更苦的是什么呢?他总觉得他大概是逃不过会试了,自己会试落榜却入了仕,结果反过来要来监考,三年一次想想都异常痛苦。

  眼见路谦通体绝望,祖宗那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可以说,认识祖宗那么多年以来,路谦是第一次看到祖宗连着这么多天都笑得异常开怀。

  于是,路谦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等会试结束了,考生们相继离开,监考官们则瞬间变成了阅卷官。都不用特地离开贡院的,直接在腾出来的小院子里开始阅卷。当然,这期间还要等糊名誊抄,可哪怕是撇开这些琐碎的事情,路谦等人的任务还是特别重。

  等全部事情都结束时,整个二月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