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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陷害





  八月,赵鼎于海南绝食而死。他在死前交代,在他的灵幡上写上一句话“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

  消息一传出,举国上下多少仁人志士唏嘘不已,民间四处有暗中悼念赵鼎的活动,也有不少悼念赵鼎的诗作传出。

  赵构和秦桧对此事都心知肚明,知道天下人的心是向着哪边的,朝中百官全都心照不宣,无人敢提。

  赵构虽听不到有人明着提起赵鼎,但是他心里对此事极为敏感,只要听到稍稍和赵鼎挂边的事都会引起心里的不快。

  朱小青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很是痛心,可惜赵鼎空怀一腔报国热情,在秦桧的打击下却落得如此下场。

  朱小青来到傛和宫赵瑗书房,看到赵瑗也是心有戚戚然,猜到赵瑗应该是也听到了赵鼎去世的消息。

  赵瑗正愁着有一腔感慨无人可抒发,看到朱小青来,自知朱小青是个知己,顿时心里舒坦了许多。

  他走向朱小青,长叹一声,道:“想必你也听说了,哎,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啊。”

  “可不是,最近听到最让人痛心的就是这件事了。”朱小青愤慨道。

  赵瑗走向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天空,叹道:“可惜我深处宫中,无处去悼念赵公啊,要是能出宫悼念一番,我这心里都要舒坦些。”

  “现在四处有人悼念赵公,我这儿才得了一首胡铨悼念赵公的诗,印象颇深。”朱小青顿了顿,将这首诗作一口气念了出来:“以身去国故求死,抗议犯颜今独难。阁下大书三姓在,海南惟见两翁还。一丘孤冢寄穷岛,千古高名屹泰山。天地只因悭一老,中原何日复三关?”

  他念的这首便是胡铨为悼念赵鼎而作的《哭赵鼎》,朱小青平日不学无术,这会儿感慨至深,也念得像模像样。

  赵瑗听罢,重复道:“天地只因悭一老,中原何日复三关?”顿觉此诗触到了他心里的痛处,一时感慨万千,而不知如何抒发。

  他愤而提笔,将胡铨的这首《哭赵鼎》写了下来,又长叹一声,这才和朱小青一起继续这一日的课业。

  文德殿中,赵构看奏章看得头昏脑涨,便向一边伺候的小喜子道:“你说普安郡王和恩平郡王近日的习字都拿过来了,一起拿过来看看吧。”

  小喜子将两摞习字纸捧了过来,分开放到赵构眼前。

  赵构先翻开赵琢写的,点头称赞道:“长进挺大,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劲道,到底是年岁大了,人老成了些。”

  小喜子听到赵构夸赵琢,也在一边应和道:“官家说的是,奴婢也觉着恩平郡王近来成熟了不少。”

  赵构再翻开赵瑗的字,潇洒俊逸,字如其人,看得赵构神清气爽,顿时脑子里清醒了不少,他一口气翻了十几篇,发出啧啧的赞赏声。

  忽然,他脸色僵住了,眉头一皱,将一篇字扯了出来,往案上一扔。

  小喜子吓得全身发冷,战战兢兢去看那篇字是不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他才看一眼,吓得腿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官家息怒,这……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何处来的。”

  原来,这摊在赵构面前的便是赵瑗写下的《哭赵鼎》。

  赵构本来对赵鼎之事就极为敏感,如今赵瑗写了这篇胡铨的《哭赵鼎》,这不是明显在表明他同情赵鼎,觉得当初赵构将赵鼎贬谪到海南是做错了嘛。

  赵构气得背过身去,不愿再往这篇字上多看一眼,道:“你给我把这一篇字送到傛和宫去,他自然能明白。”

  小喜子捡了那篇字,不敢多逗留,立马朝傛和宫赶去。他到傛和宫时,正好赶上史浩给赵瑗散了学,赵瑗和朱小青正在外头说笑。

  赵瑗见小喜子手上握着一张纸,勾着身子急急忙忙往这边而来,平时笑嘻嘻的脸上今日也紧巴巴的,一看就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小王爷……小王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也想为你说句话的,可这字迹就是你的呀!官家这会儿正生气呢!”小喜子将那幅字递到赵瑗手上,为了怕夹在中间为难,当即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

  赵瑗将那幅字抓在手上一看,立马明白小喜子刚刚为何这般慌慌张张了。

  他前几日随手写下了胡铨的这首《哭赵鼎》,当时也没顾着去收拾,谁想到这幅字竟然到了赵构那里。

  不在赵构面前提议和以及因议和被贬的大臣,这是宫中默认的规矩,这谁都知道的。如今赵构让人把这幅字送了回来,意图很明了,就是告诉赵瑗,赵瑗写这幅字让他不高兴了。

  朱小青在一边道:“这可为难了,官家把字给你送回来,你过去解释也不好,不解释也不好,看来这个结一下子解不了了。”

  赵鼎之事本来就很微妙,如果赵瑗过去解释,赵构只怕是脸上更挂不住,会更加生气,所以还不如不去解释。

  “是啊,这下可真把我难倒了,这让我今后见了官家该如何自处?”赵瑗愁容满面,长叹一声。

  朱小青道:“平白无故的,怎么你写的这张东西会送到官家那儿去?你自己当天没收起来么?”

  “那天写完就走了,当时也没外人在,就没顾得着了。官家隔一段时间会看我的习字,习字都是骆三负责整理啊,骆三一直跟着我,对我绝对忠心,这点我不会怀疑,将这篇字夹带过去的肯定不会是他。”

  “先找他来问问,看当时经了哪些人的手。”朱小青建议道。

  赵瑗进了屋,将那幅字递到骆三眼前:“这幅字你见没见过?”

  那骆三二十出头的年纪,向来沉稳老实,他一看那幅字,垂头道:“小王爷,奴婢该死,那日奴婢看到这幅字摆在案上,还去问了小王爷您,问是收起来还是……毁了,您当时正沉浸在悲痛中,就随意说了句‘先扔那儿’,奴婢不敢毁您的墨宝,所以就收到一边,想着下次再问您,谁想到竟会夹带到官家那儿去。您要给官家的习字是奴婢整理的,但这幅字是分开放着的,奴婢再蠢也不会把这个送到官家面前去啊,这不是掉脑袋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