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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2)





  纪初桃望着他,似是在帝姬的气度和现实之间挣扎了片刻,方轻轻颔首道:“其实有点儿,所以,你不要去看别的女子。”

  祁炎破冰一笑,低而沉闷,有溺死人的温柔。满意地抚了抚纪初桃的脸颊,方松开她道:“没有别的女人,只有殿下。”

  本宫知道的呀。纪初桃心说,也跟着笑了起来。

  祁炎瞥了眼远处的霍谦等人,嫌纪初桃带来的侍卫碍事,便牵着她的手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繁华热闹的夜市,灯火通明,杂耍的艺人戴着粗犷的傩戏面具,对着火把喷出一口如雾的酒水,霎时火焰直窜天际,惹得围观之人惊呼不已。

  祁炎的手掌温暖有力,火光镀在他的背影上,如山般沉稳高大。纪初桃被他牵着前行,眼里也落着暖光,发丝飞舞交缠,晕开甜蜜的笑意。

  夜空深邃,她与他是人群中两尾逆流而上的鱼,五指紧扣,相依相伴。

  她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如祁炎这般,给足她年少的欢喜与安全感了。

  中元节,地官赦罪,礼佛之人会在城池中放水灯,让那小小的莲花灯将思念带给逝去的先人。而若是信道,则会燃放天灯,让天灯将祝福带给天上的神明。

  京都城房舍众多,为防火患,官府不许百姓在城中燃放天灯,祁炎便带着纪初桃上了一艘提前准备好的小船。

  船夫应是祁炎麾下的亲卫,见祁炎牵着纪初桃上船,恭敬地道了声:“少将军。”

  便老实地去船尾撑船了,并未打扰二人相处。

  苍穹如黛,舟楫破水,满河的莲灯便也随着涟漪起伏飘荡,恍若星河流淌。

  小船便在一路莲灯星火的陪伴下,顺流而下,朝京都城郊的旷野缓缓漂去。

  纪初桃坐在船头甲板上,见祁炎从船舱中取了纸糊的天灯和笔墨等物出来,便好奇道:“我听闻民间百姓会将心愿写在天灯上,天灯飞得越高越远,心愿便越能实现,是真的么?”

  船头一沉,祁炎在纪初桃身边坐下,将笔墨递给她:“殿下试试。”

  纪初桃道:“你不写么?”

  “我不信天,只信自己。”祁炎道,语气中带着初见时的疏狂意气,格外迷人。

  他吹燃火折,点燃天灯,热气将灯胀得鼓鼓囊囊的,仿佛随时会脱手飞去。

  祁炎的脸上镀着火光,没有去看灯上写了什么字,而是侧首凝视着兴冲冲落笔的少女,温声问道:“殿下写了什么心愿?”

  纪初桃落下最后一笔,眺望岸边火树银花,灯火灿然,深吸一口气道:“祁炎,你看这大好河山,繁华秀丽如斯,怎不令人心驰神往?出了宫,认识了你,我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帝姬的责任,明白父皇和大姐拼了命也要守护的江山,究竟是什么……”

  天灯将纪初桃的脸颊映得明丽万分,她道:“今夜天灯三愿,一愿山河永寿,盛世太平;二愿家人平安,无病无灾,三愿……”

  顿了顿,她脸颊飞红,看着祁炎轻而认真地补上:“三愿有情人朝朝暮暮,终成眷属。”

  水波浩渺,月映莲灯,祁炎心尖蓦地一颤,手掌一松,刚写好的天灯晃晃荡荡升起,飞向天际。

  “真的飞起来了!”纪初桃将手搭在眉间,极力仰望,弯眸笑道,“祁炎你看,好高啊——”

  祁炎哪里还有心思看灯,抬手撑着下颌,满心满眼都是她无忧明媚的笑颜。

  流萤飘飞,夏虫鸣唱,纪初桃并未发现岸边旷野里蹲了几十条祁家军的身影。

  与此同时,其中放风的下属眼睛一亮,指着河心飞起的那盏天灯道:“宋副将你看!少将军点灯了!”

  早在几日前,祁炎便命宋元白将一整条街的天灯都买下了,提前用推车运送到空旷之处,只为今日此时的惊喜。

  陷入感情中的男人还真是可怕,竟无师自通般,想出这等空前绝后的妙招。

  宋元白已经能想象,百千盏纸灯从旷野升腾飞起的时候,船上的两人会是如何情深似海、如胶似漆了。

  不由忍住酸意,拍了拍满衣兜的瓜子壳,站起身手搭凉棚,而后吩咐身后的几十名下属:“去,一起点灯!给咱们殿下造一片灯海!”

  河中,小船静谧,水波粼粼。

  祁炎曲起一条腿,眸色深沉如墨,凝望着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女道:“殿下想守护,现在的大殷?”

  纪初桃将视线从天际收回,有些诧异于祁炎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

  “当然想。即便能力有限,但我始终是长公主呀!”纪初桃看不透祁炎深不可测的眼波,只笑道,“我希望有朝一日,长姐的治理能得到天下人认可尊崇,希望这个国家再无战乱饿殍,也希望君臣之间没有猜忌嫌隙,功臣有赏,百姓有归,得一个真正的盛世太平。”

  她用温软的话语,说着盛世太平的宏愿,那样柔弱,又那样伟大。

  祁炎嗓子几番滚动,眸中似有墨色流淌,半戏谑半认真,扬着锋利墨黑的眉问她:“若是臣欺骗过殿下呢?”

  “你?怎么会?”纪初桃仗着梦境的预示,扑哧一声道,“就算所有人背叛本宫,也不可能是你。”

  云开见月,有温柔的光洒了下来。

  “炎儿,你有没有遇见一个人,即便全天下都辱你骂你,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相信你?”

  十六岁那年,祖父弥留之际的话犹在耳畔。只是此时想起,心中却再无怨怼不平。

  “孩子,你心中没有信仰啊。”

  “不,我找到自己的信仰了。”

  祁炎低喃,而后一手撑着甲板,一手轻轻按住纪初桃细滑的后颈,将她的头压得微微前倾。

  他俯身侧首,闭上眼睫,在纪初桃惊讶却包容的目光中,带着沉甸甸的爱意捕捉了少女的唇,吻住了他此生的“信仰”。

  由浅入深,辗转热烈。

  几乎同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