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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2)





  格奈娅停止了谩骂,幽幽地看向他。

  “母亲……您知道嘛……”他边笑边说,“您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

  他的声音里带哭腔,表情却是扭曲的笑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命带不祥……你们所有人都要抛弃我吗……”

  他坐起了身体,收起笑容,正对着格奈娅。

  他的半边身子置于烛光中,脸被烛光打成黑白两半。蓬乱的黑发遮挡住他一半眼睛,塌陷的蒜头鼻冒着油光,下巴胡子拉碴,嘴唇抖动地紧紧闭合。

  他的眼睛透过发丝,看着格奈娅,影影绰绰的,瞳孔里泛起久违的精光,象是从灵魂里冒出来似的,以灼烧最后一点希望为代价。

  他脸色郑重,喉头抖动,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即将出口的话上了。

  “母亲……我就问您一个问题……”他颤抖着说,“您后悔领养我吗?”

  格奈娅愣一下,高声笑两声,阴沉地说:

  “后悔!”她脱口而出,“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领养你!我现在的生不如死都他妈拜你这个扫把星所赐!”

  布鲁图斯忍下心里的酸涩,又神经兮兮地问了一遍:“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后悔领养我吗?”

  格奈娅奇怪地瞄他一眼,语气不耐地说:“我说过了,我后悔!你再问一遍我还是这个答案!”

  布鲁图斯不甘心,“母亲……您后悔领养……”

  他的问题没有问完,格奈娅拿起桌上的剪刀冲他甩过去,“你他妈聋了?我说了我后悔!我后悔!我后悔……”

  她在床上蹬起腿,大声重复着,边叫喊后悔边大哭,声音尖利而难听,象个十足的泼妇。

  这一瞬间,布鲁图斯的眼前聚拢起黑雾,脑际也是。他慢吞吞地拾起剪刀,面无表情,象一个只会动作的傀儡。

  他闷着声,快步朝格奈娅走去。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跳到床前,高抬起剪刀,狠狠向格奈娅扎去。

  他听不见养母的惨叫声,鲜血喷了他一身。他只是机械性地重复捅刀的动作,也不管是哪里,龇牙咧嘴。

  可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他只是被邪恶的本能操纵罢了……

  过了很久,他感到胳膊酸涩,眼前的黑雾也逐渐散去。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满身大汗,心跳剧烈得象重锤砸铁一般。

  他擦了擦被血糊住的双眼,慢慢睁开,看到触目惊心的场景。

  格奈娅早已断了气,身上扎满了血洞,汩汩流着血。床褥、墙壁、帷幔,全被染成血红色。她就睁大眼睛,眼里没有丝毫光亮,面部狰狞和惶恐,双手向上扭曲地伸着,腿也是怪异地蜷曲,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

  布鲁图斯怔忡,沾满血的双手失力,剪刀啪地掉在地上。

  他呆愣了很久很久,用指头上的血在她唇边描了描,画出一个诡异可怕的上翘唇形,好象她在微笑。

  他俯下身,哆嗦着轻轻吻了吻她的双唇……

  第47章 借刀杀人的兄长

  夜色中,达荷乘坐马车来到弟弟的家门口。

  列维跳下车,伸出手,扶主人下来。达荷早有准备,将一条手帕搭在他手掌上,隔着一层布料抓着他的手走下车。

  列维面无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

  大门没有关闭,随着冷风摇摆,与地面摩擦发出类似于巫婆惊喘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并不认为这是有条理的做法。

  他走了进去,定睛一看,心脏如同被利爪紧攥,从前胸到后背都出一层冷汗。

  寒风迎面吹来,他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象地狱血池的大门缓缓打开。他的眉眼因为惊吓而瞬间团在一起,麻意从膝盖一直延伸至脸部,头皮冒起阵阵冷意。

  布鲁图斯坐在台阶上,浑身都是斑驳的鲜血,象是刚从刑场上走下来的行刑者。他屈起一条腿,用胳膊撑着上身,头发被血黏在额头上,一脸血红。他的脸糊了一层干涸的血,好象皮肤被烤糊焦化。

  他低着头,眼帘逐渐抬起,慢慢望向达荷,露出很多眼白,孤零零地嵌在猩红之中。

  乍一看,达荷觉得自己撞见了魔鬼。

  “老天爷!”他惊呼道,身体惊慌得发抖,“你是布鲁图斯吗?我的弟弟?”

  布鲁图斯被他唤醒,身体怪异地扭动一下,象过了几道闪电。

  在看清楚达荷后,他开始剧烈地喘息,用手捂着嘴,发出嘶嘶的响声。他的眼泪涌出来,和格奈娅的鲜血搅和一起,使他象个面部涂红油彩的丑角,狼狈极了。

  他晃悠悠地站起,摔倒在地,又费力地再次站立,从嗓子眼的逼仄空间挤出尖嘎嘶哑的声音,“我杀了她……我杀了我的母亲……哥哥……”

  他抖动几下,晃着脚朝达荷走去。

  达荷穿着灰斗篷,脚踩灰色棉靴,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就象个干净光滑的灰玻璃珠。

  布鲁图斯的视野颤动,朝那个灰色身影僵僵地伸出手,象一个等待救赎的灵魂要抓住来自神明的圣光。

  “快拦住他!别让他碰到我!”达荷往后跳了一步,惊慌地对列维命令道。

  列维立刻截住他,将他的双臂反剪,死死箍在背后。布鲁图斯吃痛地尖叫一声,脸上涕泗横流,卑微地向亲生哥哥跪了下来。

  “安敦尼大人……”他见到这种形势,不得不换了个称呼,“您救救我吧……我是无意的……我一点都不想杀她……”

  “你杀了人!还是你的养母!”达荷咬着牙说,“你以为我什么都能帮到你嘛?!我可是拿着官权在为你的行径冒险!这和伪造遗嘱不一样!”

  他气喘吁吁,脖子和脸都涨得通红,粗大的血管凸出,象是被不争气的弟弟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