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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1 / 2)





  范姝捏起炙羊腿卷饼,一口一个,她看着篝火低声问:“冯十五,宴会快要结束了吧?”

  冯十五郎凝神望着火上羊腿,旋转着羊腿撒调料,闻言他抬眼看向议事大堂,沉声说:“快了吧,怎么,你有什么事?”

  范姝抹抹嘴,含混说等人。

  冯十五郎转动羊腿,低声说:“你若是等卓郎君,他应该已经随着东宫回去了。”

  回去了?

  范姝有些慌张,她说:“我去看看,若是他睡了,我就回来;若是他没睡,我们俩一起过来。”

  月挂中天,这会已是夜半时分。

  此地距离院子有些远,范姝雪夜独行,好半天才终于来到了院门外。院中屋里灯火微弱,可见是有人在的,还没安歇,她心中一松。

  院门没锁,她直接推开院门,快步走上前去,正欲俯身扣门时。却听到一道模糊的男声,他说:乖一点,仔细跌下去......

  什么跌下去?

  这,她好似来的时机不对,叩门勇气瞬间消散殆尽。

  范姝心中万马奔腾而过。不能干等,她一撩袍摆,轻手轻脚退出院子。乍闻此事,她不免茫然。范姝缓缓走回篝火处,心里想若花卿成婚,是照海宁习俗,东宫嫁过来?还是依大昭礼,花卿自上京出嫁.....

  花卿还同她一道回海宁吗?

  范姝坐着木头桩子,愣愣接过炙羊腿,茫然咬下去。

  第62章 古人云酒后失德(修改剧……

  雪夜霜寒, 万籁俱寂。

  任何一点声响都好似放大无数倍。虽说卓枝的声音轻之又轻,可东宫难以装作没听见。锁头松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东宫停手, 他闭上眼睛不语。

  檐下结着排冰莹剔透的冰溜子,只听“咔嚓”一声响,倏然断掉落尽厚厚的雪地里。

  “孤,并非为了赐婚之事,”他压下心中战栗的紧张感, 正要开口却觉肩上一重, 某位醉鬼眼眸紧闭, 呼吸浅浅睡过去了。

  东宫心中顿觉如释重负,他自嘲一笑。

  屋中炉火未起, 只稍稍一坐,便冷得浑身发僵。正房仍是如此,耳房更不消说, 又冷又渗。

  阿枝醉倒, 人本就不清醒, 若遇冷则伤寒易病......东宫将她扶到炕上, 脱掉短靴, 就见卓枝迷迷糊糊间拽起棉被,顺势滚进去,霎时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露出张巴掌大小的脸。

  东宫心觉可爱,嘴角噙着笑意, 拨弄炉火,很快室内温度渐起。

  他浸湿帕子,正欲擦手, 恍惚间想起中箭那日。

  那日肩上中箭,慧同和尚以小刀剜去腐肉,敷上草药。草药汁混杂着污血,气味古怪刺鼻。火蒺毒性虽弱,可他中毒反应分明,晕眩昏沉,头又重又沉。

  阿枝正是那时到的,他也如这般浸湿帕子......他喝过药,心神不定,眼前恍惚仿佛重新回到清和堂。

  重回到那个温暖的春夜,阿枝着彤袍,簪并蒂莲,红的袍粉的花瓣,渐欲迷人眼。阿枝倚靠着碧色迎枕,她垂下眸长睫如羽,乖乖巧巧。

  他心神微漾,情难自控俯身不住欲亲吻那双眼眸之时,阿枝忽的抬眸看来,似是诧异,旋即满眼平静,清凌凌的眼倒映出他的意乱/情迷。

  悚然一惊,肩上刺痛更甚,提醒他这不过是场了无痕迹的梦。

  帕子湿冷,水珠子连成一串,滴滴哒哒落在盆中,荡漾起层层涟漪。东宫掌心湿冷,他低眼试水温,触手冰凉,又提起黄铜大壶,将热水缓缓注入盆中。

  他不得不面对,从来不肯深思的问题。

  扶风那日,他忽见阿枝臂上小字。心神大震,之所以急急离去,只是为了不失态。将旁人小字印在臂上,不言自明,或许是檀卿相亲......他不愿细想,反是想到阿枝并非只爱娇娥,果真是喜欢男子的。

  随后便知,居一不过是误会。

  那时他被满腔欢喜蒙蔽心智,不肯面对另一个可能性。阿枝或许根本对男子无意,只是他百般纠缠,阿枝碍于身份不好直言。思及梦中种种,他夙夜难眠,想问阿枝却不能开口。

  一声呢喃,打破了他的心不在焉。

  ——“咳咳......”

  卓枝裹着厚棉被,炉内火正旺,炕也烧的暖和。她越躺越热,浑身粘腻生汗,头晕乎乎,嗓子又干又疼,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低声呢喃:“茶,喝水。”

  她模糊间见东宫端来一盏温茶,手上动作笨拙,将茶盏抵在她唇边。躺着怎么喝水?卓枝不愿,她眯着眼睛,只觉油灯刺眼,伸手接过茶盏,却没料到酒劲上头。

  她手脚尚未恢复气力,便是连半盏茶都端不稳。她起身坐不稳,整个人倒向炕边,茶水瞬时撒了满襟。

  东宫无奈俯身捡起茶盏,总算将阿枝的手放回棉被中。拾起帕子擦水渍,他的目光不经意停留在阿枝颈上。只见她颈上空荡荡,竟是什么都没带。东宫拧眉,心想夔龙玉哪去了?他低声问:“阿枝,夔龙玉可戴着?”

  东宫清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卓枝怔怔望着,不像平常那样移开目光,她目光清明好似半分醉意也无,她轻声说:“殿下?”她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海宁怎么会......”

  东宫心神微颤,似乎有什么事发生,唯独他一人不知。“海宁”二字格外引起他的注意,他低声默念几遍问:“海宁如何?”

  雪花如盐粒撒入窗内,只闻风声阵阵,灯苗随之摇摆闪烁不定。

  卓枝直直盯着火苗,又要下炕,可腿脚不稳,很快裹着棉被差点摔倒。东宫连忙扶住她,按住兀自挣扎的双手,低声劝哄:“乖一点,仔细又跌下来......”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吱吱呀呀踩雪声,令人牙酸。

  正是范姝到访,她行至门前,乍听语气含糊,脑中却想象出一般旖旎情态。撞见此事,她走得飞快,自然不知室内徒有狼狈。

  东宫起身走向推开门扇,他虽已足够小心,寒风却是无孔不入,趁机涌入,“噗呲”声响,灯苗熄灭,霎时满室黑暗一片。

  突然失去了光源,卓枝脑中一瞬间的空白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