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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节(1 / 2)





  良久,才有一人喃喃道:“你……可我们还只是孩子……”

  温萝懒得再同他们废话,只冷冷勾了下唇,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她显然是动真格的,几人并不傻,在她话音落地之时,便当机立断地作鸟兽散,只一瞬间便跑得没了影。

  目视着几个少年在视线之中化作几不可察的小点,湮没在不远处葱翠的灌木丛中不见踪迹,温萝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下意识转过头看向石墙旁空地上的清瘦身影。

  在她望过去的那一瞬间,那个孩子似有所感地抬起眼,遥遥对上她视线。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眸。

  狭长的眼裂微微上扬,瞳孔寂黑无澜,眼尾却染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湿红,和着他过分精致得近乎阴柔女气的容貌,无辜纯善之中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勾人与媚意。

  虽然用这样的字眼去形容一个刚过了十岁的孩童看起来极为不合理,然而这确实温萝心下掠过的第一个、也是最真实的念头。

  然而,那双眼眸里蕴着的,却不是应当属于孩童的眼神。

  冰冷,寒凉,冷郁,寂灭。

  似是这世间一切消极的、负面的情绪,皆被他这一双如黑洞般沉寂的眼尽数吸纳入内,翻涌搅动成一片可怖又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旋涡,直欲将一切美好与温柔溺毙绞碎。

  温萝不自觉被他这不经意间投来的一瞥钉在了原地,良久都没能动弹。

  而他却似是并未察觉到她的愕然,也似是全然未曾听见先前她好心施救的言语,下一瞬便冷淡地挪开了视线。

  方才被为首的小霸王抬手掷出的石块实在太多,而距离却又太过相近,几颗尖利脏污的石子避无可避地落在了他身上。

  他却似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又或者是早已在这算不得漫长的岁月之中习惯了这种痛楚与欺侮,只微微低垂了纤长的睫羽,伸出手指掸了掸衣服上沾惹的污渍,转身便要走。

  ——他似乎并不打算过来与她这个突兀地立在他对面的女人打招呼。

  说来也是,人人都有自尊,被一个陌生女人看到这般狼狈的时刻,他的第一反应是逃避看起来似乎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温萝动了动唇,犹豫片刻,终是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语气:“……他们经常这样对待你么?”

  瘦骨嶙峋的少年并未作答,一言不发地低垂着眸子,视线专注地落在地面上,缓慢却坚定地向着不远处行去。

  温萝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莫非她方才开口时实际上在做梦,她其实压根并未出声?

  不然南门星为何会是如今这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就在她心底狐疑的短短几个呼吸的时候,南门星却已行出很远,不大的步伐却莫名在这一刻体现出令人瞠目的步速,眨眼间便几乎要行出她的视线范围。

  温萝连忙开口试图将他留下,却又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只干巴巴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微顿,似是觉得尚未自报姓名便率先询问旁人名字多少有些不礼貌,她飞快地补充,“——我叫温萝。”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声音自发地便小了下去。

  视线之中,看起来身量不过十二三岁大的少年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离她愈来愈远的方向行去,单薄却干净的衣料之上,甚至清晰地勾勒出他嶙峋的肩胛骨。

  他们之间已隔得太远了,她的声音又不够大,恐怕他根本未曾听清她的话。

  心下无言的懊恼间,她却未曾留意到,即将在一片葱郁之中隐匿身型的男孩,身体微微顿了下。

  下一刻,却毫无滞涩地再一次抬起脚步,朝着明媚的阳光下坚定地离去。

  仿佛方才的迟疑与停顿只是错觉。

  他们之间无人的空地之上,终于消逝了一切戏弄与争执。

  仅余风声呜咽。

  *

  自从那次算不上美好的初见之后,温萝心底便始终不上不下地揣着这个名字,以及那一日看起来格外萧索寂寥的清瘦背影。

  她却未曾想过,竟然这么快就可以第二次见到南门星。

  距离上一次她冷脸喝退一众性情乖戾的少年,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过持续了三五天。

  清晨的日光自木质轩窗之中倾落入内之时,伴随着那明媚的色泽,是隐隐约约辨不真切的哄笑嬉闹声。

  “今日送给那个小杂/种的‘大礼’,他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已经踩好点了,那假山废弃已久,流传出了许多不好的传闻——说是里面藏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别说是主动去了,平日里路过附近大家都要绕道走呢,根本不需要担心有别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样?莫非还会有人替那个小杂/种打抱不平不成?”

  “还真别说,上次不就有个女人冒冒失失地冲出来了么?”

  “长得倒是挺不错,只可惜脑子不太灵光……”

  “我娘说过,长得好看的女人大多都不聪明,心思却极为活络,像个跳梁小丑!难怪她会替那小子说话——他长得不也水灵得像个小姑娘一样么?多半就是图这个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脑子不灵光·觊觎未成年身体”的温萝木着脸行至窗边,却并未立即出声喝止窗外少年们愈发猖狂下流的调笑,冷淡地抬眸,在无人发觉的死角抬起眼朝外望去。

  几日前匆匆有过一面之缘的五道身影正背对着她的方向朝着远处结伴行去,分明只不过是抬步前行的动作,她却无端在其中看出几分雀跃又凉薄的意味,

  风中轻扬的衣摆似是恶兽逡巡时不自觉扬起的长尾,凶恶却又挂着伪装的纯良。

  那些刺耳的嬉笑声一字不落地顺着清风送入她耳廓,而那些绵针一般细密而刺痛的恶意则尽数向着毫不知情的南门星遥遥溅射而去。

  他们旁若无人地商议着如何捉弄他,如何欺辱他,字里行间竟是半点尊重与善意也未曾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