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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错的手指(1 / 2)





  看着面前的衣服,宋渌柏脸上短暂浮现出一抹满意。

  “这些都是……你挑的?”宋历骁表情古怪。

  闻言他神色一顿,淡淡道:“我只吩咐他准备,是他擅作主张订了这么多。”

  “宋总,不是您说的颜色越多越好,衣服越多越好,送来的越快越好吗?”徐总助满腹委屈,一时没忍住就为自己开口辩白,“剩下还有一部分没送来,下午就能到了。”

  背对着众人,宋渌柏闭了闭眼,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么多个“越”字成功让客厅安静下来。

  下一秒宋历骁一拍大腿笑出声,“可以啊哥,没想到你购物欲这么旺盛,要不是客厅够大都不够你摆的,也是从前没人给你当妹妹才没暴露本性。就是你这审美也太直男太浮夸了,杳杳再可爱也不能被你这么糟蹋。”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宋毕斥道,“我就觉得挺好看的,小姑娘就是要穿这种可爱的颜色鲜艳的,显得活力有朝气。”

  宋历骁摆摆手,哼笑一声,“原来品味也能遗传。”

  “这么说,那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行了行了,你们扯哪儿去了。”周惠无奈,好笑地打着圆场,“不过渌柏,我们买的衣服杳杳都还穿不过来,哪儿轮得到你买的,更何况你还买了这么多,不知道的以为把整家店都给搬回来了。”

  宋渌柏面无表情,“那就放着吧。”

  “还有,”宋延辞笑一声,没轻易放过这个难得让他吃瘪的机会,“你知道杳杳穿什么尺码吗?要是都不合身怎么办?”

  徐总助接收到自家总裁冷冰冰的视线,顿时后脊一紧,战战兢兢答道:“每一款我都尽可能地让人准备了不同尺码,如果不满意成衣还可以量身定制。”

  他当面听了宋总这么多“坏话”,会不会今天就被扫地出门?

  好在等他说完,这道死亡视线就移开了。

  “不错,”宋毕点点头,“这回渌柏有心了。杳杳,要不就让你惠姨帮你选几套留下?”

  从那几十套衣服兴师动众地被抬进别墅起,甄杳就一直默不作声地窝在沙发上躲着,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宋毕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她仿佛感觉到了众人齐刷刷聚集过来的目光。

  甄杳坐直了身子,干巴巴地笑了笑,“都听叔叔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渌柏会让人送来整整七十几套衣服,而且还只是一部分!那些衣服她虽然没办法亲眼看见,但是根据大家的反应来看,应该不太……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片好意,于是她又补上一句:“谢谢渌……谢谢哥哥。”

  宋渌柏眉心一跳,下一秒就听见宋历骁蓦地拔高音量,“哥哥?!杳杳你这是区别对待,凭什么给他这么特别的称呼?”

  “有意见?”他瞥过去。

  宋毕皱眉,“好了,这有什么可吵的,你要是不喜欢杳杳叫你名字,那就让她直接称呼你和延辞二哥三哥。”

  “那不行,”宋历骁更不乐意,“这么称呼也太难听了,哪儿有‘历骁哥哥’亲昵。”

  “杳杳都懒得理你。”周惠白他一眼,转而去挑选衣服。

  一大堆衣服里挑出了七八套简单一些的放进甄杳的衣帽间,剩下的都收好放进了储物室,那些还没来得及送来的也被周惠做主退掉了。

  甄杳一颗心却还没放下来,毕竟还得找机会把银行卡还掉。

  选好衣服,周惠坐下来边喝刚泡好的花茶,边跟她徐徐说起未来一个月的安排——她的生日快到了,他们想为她办一场成人礼晚宴。

  “成人礼后我和你叔叔例行要去澳洲过冬,你就只能跟着你三个哥哥住了。他们平时各忙各的,你可能得搬到他们那儿去,让他们好好照顾你。”

  甄杳说不上来哪个消息更重磅一点,回过神之后赶紧表态,“惠姨,生日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你和叔叔去澳洲之后我可以自己住在这里,家里还有很多佣人,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怎么能放心的下?渌柏他们也不可能扔下你一个人。如果我们真的都把你一个人留下,蒋家说不定又盘算着把你带回去,我可不愿意。”

  这的确是个问题……甄杳迟疑了,“可是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哥哥他们?”

  “杳杳你就这么想我?”宋历骁假意伤心地叹了口气,手伸过来不安分地捏了捏她的脸,“放心,我可求之不得!”

  宋渌柏和宋延辞自然也没有意见,周惠又劝说了一会儿,于是两件事就都这么敲定下来。

  “离成人礼还有一个月,杳杳会不会觉得无聊?要不找点其他事情打发时间?”宋毕建议道,“比如请个家教每天来陪你待一会儿,学不学东西都是次要的。”

  甄杳抿了抿唇,“我都可以的。”

  “那想学什么?”

  她神思恍惚了一瞬,默默藏起了那个自己最想要的答案,打起精神抬头仰起脸,朝众人露出一个笑容。

  “先学英语吧,我现在看不见,其他的科目学起来可能比较难。”

  那点落寞被她失焦的目光恰好遮掩,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

  徐总助送完衣服后在别墅外车里等了会儿,没多久就接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他下车绕过去拉开车后座门,宋渌柏小臂上随意搭着件西装外套,抬手拨弄几下衬衣领口坐进车里。

  车窗缓缓向上升,隔断出内外两个世界。

  车内非常安静。

  宋渌柏垂眸,目光定定落在腿上的文件纸页上,半天没有移动。

  车沿着别墅外长而宽阔的道路驶向大门,路两旁高大笔直的树木在车窗投下叶片的阴影,那些荫翳又沿着他半垂的眼睫覆住眼底的神色。

  “徐承。”

  “宋总。”徐总助精神一振。

  “查一查甄杳。”

  “甄小姐?”徐承咽下疑惑,“好的,我明白了。”

  对话结束,后座响起了一声纸张翻页的动静,但随之持续的又是长久的安静。

  宋渌柏闭眼,一想到昨晚自己的失态,忍不住抬手用力捏了捏紧蹙的眉心。

  *

  下午甄杳有时会在房间里午睡一会儿,所以通常她午餐后回房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放在一旁的手机里流淌出无台词的轻柔旋律,甄杳摸索着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不算小的大方盒,捧在手里甚至还有点沉。

  她手指搭在盒盖上,沉默地在地上跪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把盖子推开。

  极淡的颜料气味在空气中小范围扩散。

  手指触到画笔笔杆的一瞬间,甄杳肩膀蓦地一垮,垂头用额头抵住墙面支撑身体。

  她眼眶微微发热,但是却哭不出来,委屈和无力像塑料薄膜一样将整个人牢牢包裹起来,隔绝出一片透不过气的真空。

  画画这件事陪伴了她很多年,甚至还将成为她梦想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但是她现在看不见了,看不见的人要怎么画画?

  半晌,甄杳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场事故发生时明明车上有三个人,最后却只有她活了下来,除了失明以外四肢健全没有任何后遗症,父母却永远离开了她,她却还总为此耿耿于怀。

  太过贪心和不知感恩。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一份“感恩”。

  她笑了笑,盖好盖子将方盒重新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