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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 / 2)


  可不是。另一位有些也愤愤。要不是家里老婆孩子都指着这点军饷过活,老子也不会来参这劳什子的军,居然还有人主动往这边跑,我看纯粹是这些狗官养尊处优太久,脑子都不清醒了!

  时野洗好了脸,起身准备离开,那两人这才看清他的脸,原本的义愤填膺的高谈阔论戛然而止,高个士兵正准备脱口的抱怨瞬时被卡在了喉咙里,脸都要涨成了猪肝色。

  时.......时将军好。虽然胆战心惊,但碍于军律,他们两人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向时野问了好。

  嗯。时野点了点头。我收拾好了,你们继续。说罢便径自离开,似乎全然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一般。

  时野是真没打算秋后算账,实际上他也觉得这两人的抱怨十分在理,这里是夏国的西北边陲,早晚严寒,正午酷热,地处荒僻,少有人烟。但此处却与周遭数十小国接壤,是实打实的军事要地,故而哪怕环境极端,也终年有军队在此驻守,尤其最近文丘国频频异动,突袭夏国在此驻扎军队数次,更需有人日夜巡逻守卫,片刻不能松懈。

  至于时野,倘若不是他爹三年前在战场上折了条手臂,作为时家长子他得接替父职,恐怕得晚上十多年他才会来这个鬼地方。

  时家先祖曾陪开国皇帝打下大半江山,有从龙之功,其子孙后代莫不投身沙场,为夏国立下累累战功,到时野的父亲时停云这代,时家赫然已成夏国威名赫赫的将军世家。

  时停云骁勇善战,而立之年便官拜骠骑大将军,如果不是因为断臂,恐怕这辈子都要交托在沙场之上。

  时野自小习武,自十岁起便常常被时大将军拎去军营磨练,十二岁便开始上战场杀敌,一路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下来,报效家国投身沙场的想法自然也是根深蒂固。

  连他尚且都觉得此处的环境难捱,更不要提普通人,故而当校尉告知他有两人要从京城来此督军时,着实令他有些吃惊。

  不过个中关窍他也能想明白,王公贵族想要加官进爵,来边疆军营历练一遭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上行通牒,只是到底有多少人能禁得住这一通磋磨,那就未可知了。

  否则就是单纯脑子坏了,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偏要跑来受苦。

  时野没兴趣揣测这两人过来的动机,甚至连问问是谁的兴趣都没有,只让校尉去将一切安排妥当。

  估摸着时间,今天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中午时时野刚吃完饭,正准备回营帐稍事休息,远远便看见校尉领着几个人自马厩出来,想来是刚栓好了马。

  校尉也瞧见他,颇为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后便领着那几人来到他面前。

  时野定睛一看,笑了,是气的。

  说巧不巧,来的这两位他都认识,那个一脸菜色的白衣男人是永定侯家的长子,金枝玉叶的小侯爷,时野跟他没太多交集,只是听说永定侯拿他当眼珠子疼,平日里没少干欺男霸女为祸四方的恶事,堪称京城一霸。

  另一位么,一袭青衫,容姿清正,虽然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看上去倒比那小侯爷中用多了。

  这个人时野也熟,熟得很。

  一个被窝里睡过不少次,能不熟么。

  校尉眼见着自家将军忽然间就垮下了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双方介绍彼此。

  两位大人,这位是我们的时将军,以后你们在此地便要听他指挥。

  小侯爷依旧一脸菜色,倒是那位青襟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闻言认真点了点头。

  校尉接着把目光转向了时野。

  时将军,这两位分别是尚宏才尚侯爷和卿长生卿大人。

  哟,都是老熟人啊。时野的语气不冷不热的。尚侯爷,我记得令尊最为疼爱您,怎么也会舍得把您这金枝玉叶的宝贝疙瘩丢来我这破地方啊?

  去你妈的。尚宏才来时一路顶着太阳暴晒,还呛了好几口被风吹得打滚的沙子,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眼下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还要被人冷嘲热讽,当下心头的火气便噌噌直往外冒。

  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你算什么东西,爷爷我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去京城了,你就一辈子在这鬼地方待到死为止吧!

  话说得倒是凶狠,只是话音甫落他便拎着包裹脚底抹油般溜了,像是知道自己再多待一秒便保管要遭到一顿毒打一般。

  目睹一场莫名骂战,校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眼见时野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继续问道:时将军,咱们该如何安顿这两位大人?

  他们是督军,京城派来督查的人,个顶个的身份显赫,校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不管,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时野对尚宏才完全是半点不待见。不过记住一点,不要搞任何特殊,让他有任何问题直接来找我。

  时野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了卿长生:至于他么......

  卿长生被冷落了半天,倒也并不生气,闻言温声开口道:我虽不能同将士一样杀敌,却也能在军中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倘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请两位尽管开口。

  那正好。时野闻言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们正巧缺个杂役,明天起卿大人就去伙房劈柴烧饭吧。

  校尉听了这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对方谦虚下就算了,怎么这人还顺着杆子往上爬呢,这卿大人可是当朝再想嫡子,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这位爷干这些苦力活。

  于是他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转移了时野的话头:不知道卿大人可会简单的包扎处理伤口?

  他原想这位也是金枝玉叶的主儿,说不会倒也不算稀奇,到时在找个其他清闲职位便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点了点头。

  会的,刀伤枪伤和伤口包扎我都能简单处理,如果是十分严重的伤那便爱莫能助了。

  倒是不知卿大人竟会这些。校尉有些吃惊。

  卿长生闻言微微一笑,面庞如同皎月出水。

  家里有人经常受伤,一来二去便也对包扎伤口熟悉了。

  时野闻言又是一声冷哼。

  校尉有些莫名的看了眼臭着一张脸的自家将军,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吃火药了,明明平时也不属实多严苛的性格,怎么偏偏就看这么温和的卿大人不顺眼呢?

  校尉心里嘀嘀咕咕的,面上却不显,对卿长生拱手道那今后便劳烦卿大人替军医打个下手了。

  好的。卿长生点了点头,声音温软有礼。叶校尉也不必拘礼,以后直接叫我长生便好。

  校尉有些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要带卿长生去寻个住处,两人正准备走,时野又不冷不热开口了。

  此地山穷水恶,战事亦是如火如荼,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我看卿大人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我看还是过几天跟着尚宏才一起回京城吧。

  卿长生闻言定定看了他好一会,片刻后轻声道:我下定决心的事,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更改。

  眼见卿长生跟着校尉走了,时野还是气,越想越气,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倒是被这么个大惊喜给气清醒了,于是下午时被他操练的士兵便遭了秧,稍有不慎便被罚着要去去蹲半晌马步。

  时野为人随和洒脱,平日里几个胆子大的士兵也敢同他开开玩笑,只是今日瞧着他满脸阴沉,仿佛随时都会暴起揍人,明显不太好惹,一个两个哪怕内心叫苦不迭,也只能噤若寒蝉的接受惩罚。

  直到晚上睡觉前时野都没再见到卿长生,他也懒得去管,洗漱完毕后给火盆填了木炭,便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时野做了个梦,似乎有只猫在一直挠他的帐帘,他烦不胜烦,猛地便惊醒了,这时听见军帐外隐约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时野心想还真有猫来挠门了,接着便踢踏着鞋子去打开了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