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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2 / 2)


  他就变换了一种方式:“你作为我的女朋友,难道你不想早点看到我吗?”他的声音淡淡的,但不知为何,听进她耳朵里,有一丝委屈。

  她心脏一跳。

  无可否认,他的外表足以让世界上最铁齿的女人松口,但对于她来说,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组成的“话语之网”,才是蛊惑她的元凶。

  难以启齿的是,她之所以第一个跑出来,是因为她见到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真实世界,真实得可怕,她甚至能嗅到迎接她的引导员身上的香水味。

  而在此前,她是见过这个引导员的,就挂在公司的宣传展示厅,她的意识也很清楚,那个婀娜多姿穿迎宾服的女人,只是一道程序,一个虚拟人。

  与其他人的沉迷,震惊,新奇不同,她瞬间感到害怕,即便知道她将被引导去往什么地方,见什么人,比起见到情人“肉身”的期待,全身防备机制仍然占了上风,她夺路而逃。

  就在她思考怎么瞒住顺连茹这台“测谎仪”时,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年轻女性难能可贵在忍耐力、敏锐度和宽容心高度统一,随着年龄增长,这些功能就会渐渐退化,只有固执,迂腐,墨守成规在逐年增长。”

  吟诗一般的自言自语无疑冒犯到她,她不假思索反驳:“别以为长着人的脸就把自己当人了,你不过是个赛博管理员罢了。”

  “那你就是人类中的沙文主义者。”他快速反击。

  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毒舌,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破天荒关闭了随身携带的全部通讯设备,彻底让他闭上嘴。

  从前她认为顺连茹岁月静好,佛系园丁,现下才知道,他的注意力和重心,早就转移去了虚拟世界。

  那份狂热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困惑的同时,她不可避免被他“挟持”进去,体验。

  他就像一只花蝴蝶,使出各种手段,引诱她,和他约会。

  她在里面和他吃饭,喝咖啡,看歌剧,听......没有听音乐会,进行到第叁项时,歌剧院舞台传来的鬼哭狼嚎声中,她睡完一半时间,又在女主演一个海豚高飚音中,砸吧着嘴醒过来。

  “完了吗?”

  戴着半张“魅影”面具的男人正默默扭头注视她,目光冰冷,唇角抿紧,她毛骨悚然,再看周围座位,所有集中在这个男人包裹在礼服下的美好体魄上的目光,早已转移到她身上,变成嫌弃与戏谑。

  初期,虚拟世界的开发者全是人类精英,高权限也属于他们,普通人只能靠本体进入,无权塑造形体,于是只能配以虚拟特产装饰物的修饰与搭配,所以还是能看出本体高矮胖瘦,美丑与否。

  在那里面,顺连茹跟委身在细节之中的现实世界相反,他出现的地方,就是注意力的焦点中心。

  他简直就像大明星。

  约会不得不退回到前两项上去反复跳跃。

  她总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宁愿加班,出差,就为了不被顺连茹逮进虚拟世界,她常常与他展开斗智斗勇。

  又到了她生日的那天,顺连茹一大早就给她列出一张行程表,她扫了一眼,嘴上敷衍“知道了知道了”,人照常去上班。

  还没下班,或者说她正调教那帮小年轻调教得正兴起,挂断叁次电话,关闭通讯工具后,教室门被推开,同事说总部今天检修电路,马上停电,让她尽快整理收拾。

  不好的预感隐隐浮上心头,她磨磨蹭蹭,最后一个走出教室门。

  一如之前的约会,穿过那些下班后雀跃着商量去哪消遣的男男女女,她进入空旷冰冷的测试楼层。

  一位行政女领导在等着她,她与这人平日有过交集,私底下曾觉得这位女领导待人公平,不会徇私,跟一般女领导不太一样。

  没想到这也给顺连茹利用上了。

  那位女领导一改平日的严肃冰冷,笑得像菲佣似的,上来就主动接过她的背包,和她说体己话,问她一天过得怎样,辛苦不辛苦,然后脱她衣服。

  “干什么?”她跳得老远,捂住领口,把人摆脱。

  “洗澡啊,约会你不洗澡吗?今天是你生日耶。”女人微笑着让她看一边。

  员工休息厅,物品一应俱全,几个支架托盘,一条非常炫目的礼服长裙挂在最上方,下方托盘上首饰闪闪发亮。

  她坚决不从,女领导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工装上阵。

  气呼呼推开顺连茹告知的酒店房间。

  那占据一半楼层的房间里灯光晦暗,四周都是落地玻璃,能看见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也能看见远方星辰。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的让人浑身酥麻的气味,角落一个背影正在弹奏钢琴,钢琴盖上,两只酒杯盛着醉人的猩红色液体,随着钢琴振动轻轻晃荡,与琴身反光碰撞出一条碎星光带。

  琴盖上有一颗佛像头颅,压着钢琴主人的草稿本,营造出艺术家沉醉创造的氛围。

  当他转过身,她感到眼花。

  看得出他想走华贵王子画风,身上挂了有多少配饰,她说不清,她只注意到他见她一身工装,略微停顿了会儿,下巴扬了扬,示意她去一边的玻璃浴房洗澡,然后转身继续弹琴,将不满压抑在琴声之中。

  那高傲的模样,令她鬼使神差顺从了命令。

  等她意思意思洗了个澡出来,又注意到空间里那张大床。

  一进门就看见了,但她强迫自己不去看。

  来都来了,怎么也该跟主人打个招呼吧?

  然而就在她洗澡时间,那张床上多了件礼服,正是她拒绝的那件,在衣服四周,还铺撒了花瓣,栩栩如生的玫瑰花瓣,仿佛微风一吹,就微微颤动,等待着衬托那件露背装下赤裸的肌肤。

  再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了。

  一股躁意从她脚底板窜起,防御机制猛增到蜂鸣的最高值,她无声无息后退几步,下一刻,百米冲刺往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