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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处,沈默抬手压在自己的心脏上,按了按,一想到死亡,这里便会酸涩起来,似是不甘。

  片刻后,宿源欢换好一身黑衣出来,抬手递给他一样东西。

  喏,是你的吧?掉在我房里了。

  沈默回头,看到他手上的东西,瞳孔一缩,立刻拿了回来,这是帝君巡城那日,那个烂脸断腿说不出话的男人临死前扔过来的雕花玉佩。

  宿源欢垂头看了看他,突然道:这不是战天国的东西吧?

  这玉透光极好,浅黄嫩绿,隐有蛇纹,应当是蓝田玉,上面雕的也不是战天国内应有的花,而是木棉,木棉出自昆国,乃是昆国特有,而昆国又盛产蓝田玉。这玉质地乃上上之等,非普通富商百姓能有,定是昆国达官贵人之物,据传昆国皇室最爱木棉,这玉,该不会来自昆国某位皇室之手吧?又或者,你是昆国皇室之人?国师大人,你很不简单啊?

  宿源欢话落,玩味的看着沈默,眸中深浅,皆是猜忌。

  沈默听他说完,抚了抚被塞回腰间的玉佩,随意说道:捡的。

  宿源欢一愣,随即大笑,边笑边拍沈默的肩膀:你搪塞我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不过也罢,我宿源欢向来不爱多事,也希望你,亦是如此

  沈默被拍的肩膀震颤,知道宿源欢用了些力气,也明白了宿源欢话中暗意,两人算是互有把柄了吗?

  宿源欢好不容易不笑了,停下手,清了清嗓子问道:小国师,我们今天该如何查案啊?

  沈默:再去趟景府,我要再看一看景伯中的书房。

  宿源欢欢快的答应:得嘞,听您的!走着?

  二人悄悄来到景府景伯中书房,此次由似乎武功高强的宿源欢带领,两人并未惊动任何人。

  景伯中书房室内一切与昨日无差,宿源欢倚着门框,看着沈默弯腰一本本的翻看起散落在地上、桌上的医书,问道:你要找什么?

  沈默翻着手里的医书,这些医书上到处是细豪所标注的感想和注释,可见景伯中有多痴迷于钻研医术。

  他翻过一页又一页,半响才说道:直觉。

  宿源欢:好嘛,不愿意说就不说喽?拿直觉来糊弄我。

  随即他也不闲着,蹲下来陪着沈默东翻翻西翻翻,但更像是捣乱。

  景伯中藏书众多,又摆放的十分杂乱,并不好翻找,沈默翻翻看看,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过。

  宿源欢扔下手中一本书,大喊一声:啊!无趣!太无趣了!

  说着咣当一声把自己砸在了桌案后的椅子上,翘腿放在桌子上,晃来晃去。

  小瞎子,你饿不饿?这都什么时辰了?该吃饭了。

  沈默不理他,也不管他一会国师大人,一会小瞎子的乱叫,只自顾自的不停翻书。

  宿源欢就那么翘着脚,晃着腿,无聊的开始哼起了小曲。

  突然,他停下了哼曲,收回腿,伸手向桌案下方摸去。

  这里夹着本书!

  只见他从桌案下两块木板的夹层中抽出了一本书来。

  第9章

  这是

  宿源欢将书翻开来看了看,神医传?

  这本书已破破烂烂,名字也夸张的很,边角印制简陋,看起来就像是本专给人解闷偷闲用的民间志怪小说。

  沈默从地上站起来,上前接过这本书翻看。

  这《神医传》里讲的是一位仙人下凡普度众生的故事,据传这位仙人有一手好医术,活死人肉白骨样样不在话下,甚至可以开膛破腹直逼病灶,对人的五脏六腑、筋络骨骼、内里构造十分了解。

  沈默快速翻阅,翻到其中一页,停了下来,这一页讲的是这位仙人遇到一个身患心疾的小儿,并为其开胸换心,最终治愈心疾的故事,其描述十分夸张,但旁边却滴了几滴墨汁在上面,应当是看书人悬笔停留多时,不小心滴落在上面造成的。

  这个时代没有外科手术一说,但作为现代人的沈默却知道,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如今条件落后,实施起来,难于登天。

  联想到那盒巧夺天工的刀具,和景兴宁所说的,景伯中曾说过已经有了治愈他心疾的办法,很难不猜测到景伯中其实是想要为景兴宁开胸做手术,而那盒刀具,便是景伯中钻研出的一套手术刀。

  宿源欢头脑转的很快,看完后立刻惊异道:这景伯中难道是想为景兴宁开胸?他真的掌握了这种神乎其乎的医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便是他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

  沈默摇摇头,并不确定。

  如果为景兴宁开胸治病便是景伯中水火未济的选择,那么这个选择又是如何导致他死亡的?单单只是招人嫉妒?

  沈默兀自摇了摇头,直觉并不是如此。

  宿源欢见沈默陷入沉思,便不耐起来,站起身抻懒腰,随后扶着额头一副十分病弱的模样说道:小瞎子,今天就到这里,我只觉浑身不适,需得早早上床歇息才能治愈,你今日也早些回窥极殿吧。

  说罢拎着沈默便开门飞掠出去,将沈默扔在景府外就离开了。

  沈默无奈,仍想再查,奈何宿源欢早已不见踪影,该说不愧是执法堂的堂主吗?当真功夫了得。

  当下便只得回窥极殿,他一路走一路沉思,等回了窥极殿也早过了饭时,赵宝一见到沈默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大人,是否准备饭食?

  沈默抬头看了看窥极殿三层,硬撑了一天他只觉浑身不适,并无食欲,便摇了摇头。

  赵宝见此便静默退下,沈默独自一人顺着楼梯一路来到三楼占星台。

  天色渐沉,此时的占星台已经是灯火悠悠,沈默拽下眼前的黑布,借着昏黄灯火蹲在了池边,看那一池锦鲤。

  目光随着池中游鱼来来回回,运转了一天的大脑终于放空下来,窥极殿地处偏僻,又无什么多余的人,三楼更是安静非常,所以沈默十分享受待在三楼的感觉,此时耳边只余风声、水声,倒让他昏沉的大脑舒爽了一些。

  看了会游鱼,沈默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石桌,随即低下头去,手伸进池水里来回波动。

  那一池锦鲤在沈默的拨弄下纷纷避开,不一会儿又聚了回来,来来回回,好不活泼。

  你还想吃了它们?

  一声熟悉的轻笑自身后传来,沈默眸光微闪,并未回头。

  那声音还在继续,为什么不让宫人准备晚膳?

  沈默终于站了起来,回头望去,凛暮站在不远处笑望这里。

  沈默抿了抿唇角道:又是你。

  凛暮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沈默,随即道:病了?

  沈默摇了摇头。

  凛暮在袖口中掏了掏,扔给沈默一个小瓷瓶。

  随你,病痛又不在我身上。

  沈默晃了晃手中瓷瓶,里面叮咚作响,便打开倒了一粒塞进嘴里,随即眉头便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凛暮轻笑:良药苦口。

  说着他转身看着这一池锦鲤,半蹲在池边,伸手撩了个水花,他的手很大,但骨节并不突兀,手腕瘦削,手指长而有力,在水中来回拨弄逗趣鱼儿。

  半响,凛暮道:你不饿,我倒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