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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始(1 / 2)





  这世间终究没有几人是没有过去的。

  她想,没有几人,偏偏她是这其中之一。

  她的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高大,银发,红眸。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打从她开始忆事起,她就住在这山林里,除去蚊虫鸟雀,就只有他了。

  他说,你是沈沈。

  她点点头。

  他说自己是玉箫凤,她不晓,他又说他是她幼时便认识的人,她不忆。

  但不要紧,她想,因为那一日,她是醒在了他怀里。

  就在睁眼的那一刹那,就在所有思绪被吞食干净之前,她不知所以,却撕心裂肺地哀嚎恸哭起来。

  那时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但对她来说,他口中的那些“过去”,却从未有过“开始”。

  她无助得很。

  玉箫凤是个极其温和的人。

  从眉眼至动作都是温温润润的,有礼有节的。

  或者是说,在这不计岁月流逝的山林生活中,她就从未见他发过什么脾气。

  但她不是。

  一个对过往没有记忆的人,曾经算是白活了,一个因为没有过去而对未来感到彷徨的人,现在也算是白活了。

  她时常会问他自己从前的事,他总是显得有些苦恼,然后说让他好好整理下思绪,便会没了下文。

  这时候,她总是会生气。

  他哄她的法子算不上高明,有时候是从怀里掏出的一只雀儿,有时候是编的草蚱蜢,更多时候,不过是朵不知哪里折来的小花。

  她气,也气得不久,他用那些来哄,也就够了。

  毕竟在这世间,她就只有他了。

  倘若哪日他不在了,那从今往后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她怕。

  怕得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少日,那日恰巧他出去了,一个外人偏偏闯了进来。

  她惊恐的看着他,他也惊恐的看着她。

  “……你是谁?”她问。

  “猎人……”他说完,便颤颤巍巍的倒下。

  她想来想去,也只好把他给救了,搬进了屋里,然后无助的在屋外等玉箫凤回来。

  平常,日不落山头玉箫凤就回来了,偏偏就那日,日落了许久,他都还没回。

  她爬上了草屋顶,抱着腿儿,直直的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山林。

  “姑娘。”那猎人醒了,来来回回的在屋里屋外找着她。

  她犹豫了许久,才在屋顶上应了他一句。

  “多谢。”那猎人说,“虽然不敬,但夜已深,恳请姑娘留宿一宿。”

  她不敢答应,只好默不作声。

  “不作强求,但请姑娘说句话。”那猎人嗓音透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