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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7)(1 / 2)





  女子的腕骨细瘦,且肤如凝脂,与她自己无甚不同,偏能令她心绪一动。

  容离轻声道:手给你了,你画。

  华夙板着脸,明明心尖像是被搔了一下,却还要装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硬是从喉头挤出一句话来了,你将我当作你那些丫头了?使唤得还挺顺手。

  容离眼一弯,我哪儿使唤你了,我都未说几句话,怎就使唤你了。

  华夙一哼,牵着她的手画出了一扇门,那门上有个巨大的鬼首,鬼首大张着口,尖牙毕露,看模样甚是狰狞,好像会将来人俱拆吃入腹。

  停笔的那一瞬,鬼门顿成,一双鬼气凝成的手将鬼首大张的巨口撕裂,门随即敞开。

  华夙松开容离的手,起身道:来。

  容离跟上前,往前一步便踏入了门中,不敢落后,猛攥上华夙的衣角,这才安心许多。

  剥皮鬼本是附是墙上的,见状跟了上去。

  入门的那一瞬,眼前骤亮,容离忙不迭抬手掩至眼前,生怕自己被这光给刺瞎了眼。

  鬼市里来往的全是鬼物,想来不该是白日,她慢腾腾把手放下,才知这鬼市之所以这么亮,不是因悬了一轮红日,而是因四处俱是花灯。

  花灯浮在半空,再一看,其下鬼气浮动,分明是被鬼气托起来的。

  果真热闹非凡,和人间庙会相差无几,若非来往的都是飘着的鬼,乍一看还以为身在凡间。

  来往的鬼怪有长有幼,有断颈的,有口露长舌的,有七窍流血的,也有在地上一寸寸爬的。

  容离将手中那衣角又捏紧了点儿,不由得屏息,生怕这些鬼怪发现鬼市中混进了一个凡人。

  若叫这些鬼物发现,那不得一拥上前,将她给吃了。

  华夙轻哂:莫怕。她抬手朝容离眉心一点,将其生气掩去。

  容离这才松开紧闭的嘴,倒吸了一口气,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华夙意味深长:跟我来便是。

  容离不疑有他,华夙走一步,她便跟一步,眼不敢往别处斜,将眼前这黑衣长辫的鬼盯紧了。

  华夙目不斜视的在百鬼中穿行,这鬼市有一里长,跟紧我,若是走丢了,我可保不了你。

  容离才不信,以这鬼现下的修为,怕是将这一里路都拆了也无甚紧要。

  沿着长街走了一刻,华夙绕进了一巷子里。

  鬼市上摊贩奇多,可巷里的宅子俱是房门紧闭,也不贴门联,门前俱画着一只鬼首,和先前华夙用画祟所画相差无几。

  华夙叩了四下门,随即便收了手,在凡间的话本里,若是门被敲了四下便停了,那敲门的许是鬼。

  容离心惊肉跳,侧头朝巷子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歪着身浑身□□的女子站在外边,奇长的头发好似衣裳般将她的身子裹着。

  那女鬼定定看了她一阵,脖颈嘎吱一扭,歪着身念叨着什么走远了。

  容离后背发凉,手指头也有点儿冷,小声问: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门里簌簌作响,不像是脚步声,反倒好似叶子被吹响的声音。

  还在祁安时,容离在竹院里住过许久,夜里常常被竹叶声惊醒。

  华夙道:这不就来了。

  门骤然打开,一个佝偻着背还瞎了一只眼的老人站在里边,面无表情地问:何事。

  华夙淡声道:找敲竹鬼。

  容离总觉得这敲竹鬼有些耳熟,随后才想起,在容府时,她令小芙去收买了个道士,那道士曾有提及,只不过他说的是鬼敲竹。

  夜里过竹林时,会有听见竹子被砍得噼啪作响的声音,前路被断竹拦住,次日一看,林中却不见断竹。

  可华夙来找敲竹鬼做什么?

  老人脸上本连丁点神情也没有,闻言微微瞪大了浑浊的双目,慌忙想关上门,可门被华夙抬手抵住了,饶是他使尽全力,也未能将门合上。

  华夙气定神闲地抵着门,我许久前便想来找你,可惜时机未到。先前怕你逃了,现下无这担忧了。

  老人浑身颤抖,双目大瞪着,仍在用劲,可身前的门扇却纹丝不动。

  华夙轻呼一口鬼气,明明那鬼气好似飞烟,老人却猛地收手,转身便遁入地下。

  容离愣住了,见华夙踏进门槛,忙不迭跟了上去,走得太急,险些磕着腿。

  进了屋,她才惊觉院子里全是矮竹,竹叶在地上积了老厚。

  容离讷讷:那老人难不成就是敲竹鬼?

  华夙颔首,并未应声,站在院子中缓缓转动着眸子,连一寸地也未遗漏。她蓦地扯开容离攥在她衣角上的手,朝远处拍去一掌。

  院子里铺着的石子陡然被掀起,哗啦一声被震到了别处,底下的黄泥露了出来。

  足下土地好似被什么东西拱起,竟鼓出了一个小土坡。

  容离险些没站稳,忙不迭抬手扶上了身侧的竹树,那竹子猛地摇晃,好似要将她的手甩开。

  这竹子竟还是有灵智的,摇动时叶子簌簌响着,像是在叫嚷。

  容离想把手收回,不想竹子一动,将她的手夹在了其中。手被夹住的一瞬,她好似听懂了这些竹子在说什么。

  救。

  救救。

  不是想甩开,分明是在求救。

  竹子为何要求救,是不想被敲竹鬼劈开么。

  容离回头,只见华夙手伸入泥里,半条手臂埋入其中,还半蹲着身,银黑两色的发辫在脚边蜿蜒。

  华夙猛地将手抽出,手中擒着一团黑雾,她一甩手臂,手中黑雾陡然凝成人形,可不就是那老人么。

  敲竹鬼化作人形后,华夙的五指正巧擒在他的脖颈上,指甲变得尖锐,在其脖颈上抠出了五个血孔。

  华夙冷声道:你这敲竹鬼入了泥便如鱼归水,可惜还是没能逃过我的掌心。

  敲竹鬼被扼住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中只能发出呃呃的轻呼声。

  华夙垂眼看它,凤眸微眯,你是不是没想到,我竟还会回来找你。

  敲竹鬼一张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原本不想找你的,毕竟你当初也是受幽冥尊所缚,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只能做什么。华夙冷声道。

  容离远远站着,手还被夹在两棵竹子之间,那竹子许是怕将她夹疼了,未敢夹得太紧。

  她干脆不收手了,任其夹着,听罢心下一惊,不想这敲竹鬼竟还与幽冥尊有牵连。

  华夙冷冷看他,我不得已离开苍冥城,此前也曾来鬼市找过你一回,你却四处躲我。

  敲竹鬼瞪着眼,眼珠子微微突出,一双眼好似要从眼眶里掉出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