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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6)(1 / 2)





  容离认真看了,却未看得懂,幸而她记性极好,只看一遍便将画法大抵记了下来。

  印法一成,忽地现出赤红血光,那墨汁凝成的符文悬在半空,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钻出。

  萝瑕已腾身而起,饶是那身戏袍再繁琐,头顶上的盔头再沉,也没能令她缓下半分。她的手抵上那道裂纹百出的禁制,尖锐的指甲一划,轻易便将禁制撕开了。

  那只苍白枯瘦的手从外边伸了进来,竟不是要朝华夙动手,而是想夺画祟!

  容离一怔,猛将手往身后藏,忽地明白,也许慎渡自始至终的目的都不是要华夙的命,擒她杀她,不过是为了这一杆笔,这杆笔怕是与鬼王印息息相关。

  先前那偷了笔的假和尚怕就是觉察到什么,才将画祟送了出去,结果还是没能避开杀身之祸。

  华夙目光寒凉,不是你的东西,也敢夺?

  萝瑕却未停手,只见破碎的禁制化作万千碎片,将她的五指、手背和臂膀划得血口遍布。

  华夙抬手挑开了身上黑袍一角,随后用劲一扯,黑袍垂落在地,在她脚边堆叠着。

  萝瑕在瞧见她黑袍下那身绣满了咒文的衣裳时,沉静的面上似出现了裂纹,吃惊地顿住了伸出的手,喉咙里吐出了沙哑的声音来,你

  华夙下颌微抬,朝悬在半空中赤光熠熠的法印看去,只见一只手忽地从中伸出,拧住了萝瑕的脖颈。

  那只手粗壮如柱,到处龟裂,好似被烧焦,裂痕里赤红一片,好似有炎火在翻滚。

  修罗。华夙道。

  她话音方落,半空中的法印骤被撕开,一只六臂怪物从里边跃了出来。

  那怪东西周身赤炎,身上还冒着火星子,连毛发都是赤红的,鬃毛奇长,在风中微微摇曳。

  明明长着一颗兽首,还长了鬃毛,却偏偏有六条凡人一般的巨臂。

  容离看愣了,活了两世,头一回看见这样的玩意儿,与其相比,先前见过的青皮鱼妖跟小打小闹一样,哪像是真的妖呢。

  这是什么?

  萝瑕的脖颈被擒着,皮肉烫得滋滋作响。

  华夙眼里少有这样眷恋的神情,竟定定看着那修罗好一阵,才道:我之坐骑。

  容离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东西如何坐得住,且不说华夙周身严寒,这六臂怪物却浑身火热,怎么看也不大相称。

  萝瑕猛地挣扎,双腿忽然离地,被提至半空中。

  华夙仰头看着,眼中不见怜惜,平静道:若非修为恢复了一些,我连这六臂修罗都召不出来。

  容离讷讷道:这样的东西当真能当坐骑么,你也不嫌烫。

  华夙一哂,它又烫不着我,那洞衡君的坐骑是赤血红龙,若你得幸见一眼,便不会觉得我这六臂修罗长得古怪了。

  为何?容离眨眨眼。

  华夙道:那赤血红龙起先是无主的,且修为高深,还能化人,寻常妖神驾驭不得它,只因它不光是只鱼,还是只长了飞鳍且浑身冒火的鱼。

  不知怎的,光听她这么一说,容离已能想象出那鱼的模样来,好似见过一般。

  她讷讷道:那确实十分古怪。

  六臂修罗擒着萝瑕的脖颈,萝瑕乃青萝化妖,后来又入了鬼,本体本就惧火,如今被这东西一烫,脖颈和脸俱灰黑一片,好似要被烤成炭了。

  赵二那半张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痛苦到几近扭曲。

  萝瑕猛挣了几下,忽张开口,喉中探出绿枝,缠上了那紧握在她脖颈上的巨臂。

  绿枝一缠,将修罗一只手臂绞断了。

  那赤红的五指还拧在萝瑕的脖颈上,萝瑕落地时将长臂拽离,猛地掷向了别处。

  容离本以为这六臂修罗刀枪不入,不想它还是被绞断了手臂。

  华夙却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看向萝瑕,你可知慎渡为何要夺画祟?

  萝瑕不发一言,好似不会说话。

  华夙冷嗤,还装起哑巴来了,以前被我捏住神元时,不还会求我么。

  萝瑕声音沙哑,你竟还不泯灭。

  华夙好整以暇地看她,将其视若尘粒,慎渡不亲自擒我,反倒让你们前来,知道是何缘由么。

  萝瑕眸光黯黯,杀你,尚不必劳烦大人出手。

  华夙轻轻呵了一声,凤眸弯着,眼中却无笑意,看来他不敢将画祟隐秘公之于众,生怕旁人将这宝贝抢去,但他亦不敢亲自来夺,生怕把命折在我手里。

  萝瑕眸光阴鸷,枯瘦的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哑声道:我这就让大人如愿以偿。

  华夙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凭你?

  不止有我。萝瑕眼眸一抬。

  地面忽地一震,随后四面倏然静下,好似连呼啸的寒风也停了。

  容离握着画祟的手满是冷汗,胸膛下那颗心跳得太快,头跟着晕了起来,不得不朝华夙倚了过去。

  华夙侧目看她,眉心微微一皱。

  容离轻着声道:你要画什么,握着我的手便是,你想如何画便如何画。那嗓音柔柔的,好似风中弱柳。

  华夙一只手捏着她细瘦的腕子,另一只手倏然抬起,一勾食指。

  远处,六臂修罗被抛远的断臂腾起飞回,接在其火光炎炎的断口上。

  容离倚着华夙,轻声问:画祟里究竟还藏了什么?

  华夙覆着她的手背,画祟里什么也没有藏,不过是一杆平平无奇的笔罢了。

  这么一杆平平无奇的笔,被挥了起来,笔尖处黑泉倾泻而出,哗啦一声画出了一片寒潭。

  容离的腕骨被拉拽着,可她不能松手,这一松手,画祟岂不就掉在地上了。

  她猛地垂眼,吃惊地望向足下,这哪还是橡州里的那个小院。

  四周一片明亮,压根不见漆黑,天上虽不见炎日,却也未见夜幕星光,俨然已至白日。

  这是什么地方?

  她只知华夙能带着她眨眼之间翻山越岭,却不知华夙还有如此本事,能叫黑夜变作白天。

  华夙知她不解,缓缓倾身,在她耳畔道:这是画祟笔下。

  画祟笔下,不就是在画中么?

  容离看愣了,本以为画人画物已十分厉害,不想,画祟竟还能画出一片天地来。

  可方才明明只是一挥手

  华夙话音淡淡,我耗费了不少鬼力,你若是站得牢了,该让我也倚一倚,否则我也要站不稳了。她说得很是平静,不似在开玩笑。

  容离心神恍惚,眸子呆愣地转了转,朝别处看去。

  足下是冰雪,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冰川,身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潭。

  潭中水花飞溅,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整个潭面波纹荡漾,咕噜声冒着泡,就跟被煮沸一般。

  莫非是那六臂修罗跌进了潭里?

  容离一个回头,却见那炽火如烤的六臂修罗正在边上站着,而其面前,正是穿着戏袍且的萝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