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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8)(1 / 2)





  容离未曾见过这样的冰原,祁安虽也冷,亦会下雪,可再冷也不至于冻成这般。她轻声道:这冰原是在凡间么?

  不是。华夙摇头,就如苍冥城,亦是在凡间之外。

  容离看得出神,那想来这地方也是凡人去不得的。

  华夙侧头看她,怎么,想去?

  容离摇头,那么冷,我怕是还未迈进去就要被冻死了。哪还需要进去看上一眼,等尸骨寒了,埋进去还差不多。

  那地方不过是看着冷。华夙眼里寒意减去了几分,眼波流转,不化冰万年如此,其芯似火,外冷内热。

  只见青皮鱼妖穿过了那片冰凌,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干涸的水潭映入眼中。

  当真是干涸了,潭中一滴水不见,往里一看,底下枯黑如渊,隐约能看见一些被冻白的虬枝从里边伸出来。

  青皮鱼妖站在潭边往里看,一眼看不到底,也知得有多深,哪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周遭静凄凄,竟看不见一个妖影。

  青皮鱼妖站在潭边愣愣看了一阵,我走时,这洞溟潭明明还是有水的,怎变成了这样。

  他呜咽了起来,匆匆往四周望了一圈,猛地倒吸了一口气,跃下了洞溟潭。

  容离瞪直了眼,那水镜里忽地黢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会不会摔死?

  华夙鼻间轻哼,那你未免太看不起一只妖了。

  容离怵怵看着,只见那鱼妖跃了进去,身影骤被吞没,这潭是黑得没底了,什么也看不清。

  没有亮光,也不知那洞衡君是怎能待得住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跟躺在棺材里有何区别,更别提这深潭原先还有水,黑也就罢了,还湿淋淋的,这不是泡尸么。

  前世时,她知道自己会死,曾在棺椁里躺过一回,里边是真的黑,丁点光也渗不进去。

  青皮鱼妖跃至潭底,使出妖力将周遭照亮了。一簇火在他掌心长跃动着,他转身循着路慢腾腾地走,底下弯弯绕绕的,竟好似迷宫。

  容离愈发觉得,这地方不是用来住人的,那洞衡君修的也知是什么术法,住在这就跟将自己囚起来一般,哪像是能好好过日子的。

  她不知妖仙鬼怪有没有过日子这等说法,可她隐约觉得,这洞衡君也太不讲究了些。

  青皮鱼妖脚步一顿,蓦地喊了一声,也不知喊的谁的名字。

  里边传出一声回应:谁!

  青皮鱼妖循着声匆忙跑去,眼前忽地亮堂了起来,他蓦地撞见了一个执着长棍的老者。

  光看着就已闻到一股腥臭味了。华夙嫌厌。

  那老者猛将长棍杵向地面,咚的一声,神色寒厉,你还回来作甚!

  华夙眉一抬,戏谑道:这小鱼妖怕是要被赶出去了。

  青皮鱼妖退了两步,洞衡君没有回来?

  老者面上覆着鱼鳞,双颊上还长着鱼鳍,发丝如藻般垂在后背,一双眼白得似无瞳仁。他厉声道:你还敢问,若非得你相助,洞衡君又怎能取走潭眼!

  青皮鱼妖被呵斥了一声,甚是不解,可潭眼本就是洞衡君的,况且我也未帮过洞衡君,我、我连他都未见过,如何助他,我在外寻了多年,就为了将洞衡君找回来,现下你竟呵叱我?

  那老者微微眯起眼,俨然不信,若能将潭眼取回,我等依旧是洞溟潭鱼仙。

  洞衡君当年究竟为何要走?青皮鱼妖忙不迭问。

  老者猛地抬棍,给了这青皮鱼妖当头一棍。

  水镜骤然破碎,还未来得及凝成银铃,便铿一声裂成了齑粉,碎得没了影。

  华夙面色一沉,丹唇翕动,竟叫他发现这同株铃了。

  容离敛了目光,迟疑道:那洞衡君之所以会离开洞溟潭,其间看来还有隐秘。

  华夙一嗤,连潭眼都取走了,看来是决意要渴死这一众鱼仙。

  容离抬起手,一些碎落的晶粉落在她的手上,你那银铃就这么坏掉了么。

  华夙不以为意,不过是一对同株铃,还多得是。

  容离朝她发辫上瞄去,果真瞧见钗上挂着好一些银铃。

  看天色还早,她推门走了出去,眼一抬便看见空青在门外直挺挺地站着。

  门咯吱一声。

  空青匆忙回头,被吓得浑身一震,姑娘歇好了?

  容离颔首,好了一些。

  空青心头一舒,我听见屋里有声响,猜姑娘是在和那位说话,便径自来守了门,省得小芙和白柳听见些什么。

  容离笑了,这丫头当真胆识过人,若换作小芙和白柳,哪还会守门,指不定夺门就跑。她微微颔首,轻声道:一会若有人找,便说我身子不适,睡下了,莫要让人进屋。

  空青虽然不解,却还是点了头,姑娘且放心。

  华夙在屋里说:听着倒像是要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容离吩咐完了,这才关上门回了屋,朝那闲不住嘴的大鬼看去。

  这鬼的相貌当真是冷而艳,却偏偏生了一张喋喋不休的嘴,不说话时孤高漠然,一说起话,生生多了几分刻薄倨傲。

  华夙眼一抬,但笑不语。

  容离探手捏住了她的袍子,不是要去盘炀山?

  华夙哂着,去又去,拉拉扯扯做什么。

  容离松开手,声音轻轻的,那我不拉你了。

  华夙眉一皱,眼中带了嗔,那还是拉紧点好,省得一个不经意就被甩开了,还不知要在何处把你找回来。

  容离早知这鬼贯来言不由衷,手又捏了上去,又不是牵了线的纸鸢,好端端的哪会被甩开。

  说完,身侧鬼气飞腾,盘旋着如黑鸦群聚而来,寒意侵袭,如被深埋雪下。

  那浓浓黑烟汹涌扑面,转瞬将视线淹没,眼前只余下一片黑,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容离紧攥着手里那一角黑绸,不敢松开半分,忽觉脚下一空,好似被托至半空。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背上,掌漫寒意,俨然是华夙的手。

  鬼气骤散,容离睁开眼,惊觉自己已是在荒山之上。

  华夙缄口不言,冷着脸盘腿坐在磐石上,身侧烈风旋起,黑袍和松散的发辫起伏曳动着。她紧闭双目,丹唇紧抿着,半晌才睁开眼吁出一口气。

  容离小声道:若不,下回还是省省,莫要这么大费周章了。

  华夙哪会承认自己乏了,发辫被风给刮得乱腾腾的,一绺发垂在额前,恰好遮了她眉间朱砂。她不咸不淡道:不过是费点鬼力,哪里大费周章了。

  作者有话要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