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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9)(1 / 2)





  容离打量起华夙的神色,细细琢磨了一番,当真觉得这鬼话里有话,似是在拿她消遣。她索性开口:这心结里莫不是有什么东西,你可不像是会将精力耗费在别处的。

  倒叫你看出来了。华夙说得甚是平静,没有半点被拆穿的恼怒和惊诧。

  容离眼一瞪,脸上却连一丝凶劲也没有,你在拿我消遣?

  我怎会拿你消遣,莫要妄自菲薄。华夙一哂。

  容离甚是狐疑,只好又从袖袋里把画祟拿了出来,愈发觉得华夙是刻意引她入此境。

  楼下炒菜时油滋滋作响的声音蓦地停下,过了一阵,脚步声又咚咚响起,这上楼的脚步声竟听着和先前那小二一样,先前明明未听见他下楼的,怎这会儿又从楼下上来了?

  想来心结便是如此,从里到外俱是假的,连小二都不曾是真人真鬼,又怎能盼他和寻常人一样。

  脚步声徐徐变近,这人每走过一扇门便要叩上几下,见屋里无人应声,又叩了下一扇门。

  这小二先前说是收拾出了四间客房,故而从楼道拐角起,往里数四间俱是她们的房,只是屋里未留人。

  那一扇扇门被敲得笃笃作响,跟在心头擂鼓一般,每敲一下,容离的心头便要猛跳一下。

  慌什么。伏在桌底的猫蓦地起身,虽然养了有一段时日了,可仍是瘦瘦小小的。瘦归瘦,一跃便跃上了桌。

  垂珠落在桌上,白日里时瞳仁细细长长,尤像刀口,一瞬不瞬朝紧合的房门看取,模样看似聚精会神,可落在容离耳畔的声音,却带着点儿不以为意的冷淡,那小二来了,无须惊慌。

  果不其然,门被叩了三下,许是因这是最后一扇门了,不等有人应声,小二便道:姑娘,粥熬好了,炒了三个小菜。

  这声音很是熟悉,可不就是先前那矮矮胖胖的店小二么,他果真从楼下上来了。

  容离斟酌着要不要应上一声。

  那店小二又道:姑娘,再不吃,这粥菜可就要凉了。

  容离朝垂珠看去,想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应这一声。

  这一路你不饿么,饿了就吃。华夙蓦地开口。

  容离还惦记着那只从杯里爬出来的虫,一时竟不知华夙这话是不是认真的,索性道:来了。

  她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咳了好几声,咳得急,好似连胆汁都要咳出来,咳得发丝乱颤,眼珠子湿淋淋的,连气力都近乎要咳没了。

  屋外的人沉默了许久,问道:姑娘病了?

  容离打开门,迎上了店小二略带关怀的目光。她咳得脸颊泛红,一时说不出话,过了一阵才声音细细弱弱地说:病了,不知客栈里可有大夫?

  大夫?小二提着红木食盒,摇头道:没有的,不过掌柜倒也常常咳嗽,倒是有一些药,只是不知那些药姑娘吃不吃得。

  他一顿,自顾自摇头说:不能行,药哪是能乱吃的。

  不知掌柜是因何咳嗽,若是病症一致,也不是吃不得。容离轻声道,这一句话说完拢共喘了三次气,连说话都着实费劲。

  小二道:咱们掌柜身子虚,打小便容易生病,有时候连路都走不得,走几步就累。

  容离细眉微皱,隐约觉得不大对劲,这听起来不正和她一样么。

  她小声道:我先前也是如此,出不得院门,可后来得了个方子,喝了一段时日已好上许多。

  竟有这样的方子?小二诧异,提着食盒站在门口,像是忘了要把食盒给出去。

  容离垂眼看向他手里提着的那食盒,颔首道:不错,我试过许多方子,可多半越喝身子越虚,受不得那药性,现下的方子刚刚好,喝了身子舒爽不少,若是掌柜的也想试试,我便把这方子写出来送她。

  小二笑道:那便多谢姑娘了。

  容离垂着眼眉,弯弯翘起嘴角,若能见上掌柜一面就好了,我学过些医术,要是掌柜的不嫌弃,我还能替掌柜把个脉。

  小二本想拱手,可手刚抬起,才想起来自己还拎着个食盒,连忙把食盒递了出去,边道:那便劳烦姑娘了,这是方才熬好的粥和炒好的小菜。

  那我何时能见一见掌柜?容离接了过去,手腕子细细的,这一提上这是何,腕骨和手背上青筋便隆了起来,这手好似承不住力。

  小二想了想道:待姑娘吃好了,小的再过来带姑娘去见掌柜。

  容离颔首:也好。

  小二转身就走了,容离一只手关上门,吃力地提着这沉甸甸的食盒,把其放在了桌上。

  垂珠倾身靠近,看着是这猫儿在嗅,实则闻气味的却是华夙。

  这鬼起初连这猫躯壳都不屑于进,现下用猫鼻子闻气味却是闻得格外自然。

  容离一想到垂珠躯壳里的是那鬼,便有些想笑,偏偏要故作冷静,省得被华夙看出来。

  华夙在这食盒盖子边沿闻了一下,淡声道:打开看看。

  容离一时鼓不起劲将其打开,早些时候曾听过市井里传出来的一些奇闻轶事,说是荒郊野岭常无端端出现一些酒楼,楼里掌柜庖师和小二全是鬼,盛上的菜血淋淋的,乃是从先前的客人身上剁下来的。

  她定定看了好一阵,狐疑道:你莫不是在坑我?

  华夙轻哼,我若要坑你,何须等到现下?

  容离想想觉得有些道理,这才慢腾腾抬起手,撘在了被熏得温热的食盒盖子上。

  盖子一掀,炒菜的香味登时飘了出来,连丁点腥臭也没有。

  容离往食盒里一看,还真看见了一碟炒得还算精致的小菜,这才小心翼翼将其端了出来。

  菜刚端出来,伏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空青忽地颤了一下手指,似是要醒。

  就连躺在床上的两个丫头也翻了个身,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她们惊醒,菜碟刚从食盒里拿出,倒是把她们给饿醒了。

  空青睁开眼,抬手捂着头,头疼道:庖屋竟已把菜炒好了?

  醒得倒是离奇,偏巧在饭菜端出食盒的时候。

  让她们吃。华夙蹲在桌上,碧眼莹莹地看着那一盅粥和三碟小菜。

  容离微微瞪大了眼,心道这当真是能吃的么?

  得吃。华夙不咸不淡道:得如了那掌柜的意,但你不用吃这些。

  容离把木箸拿了出来,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尚还不太清醒的空青,干脆道:你们都吃一点,我已经吃过了,这是方才又让小二重新拿来的。

  空青一愣,姑娘都已吃过了?我怎睡了这么久。

  现下连个敲梆子的都没有,自然也不知晓是何时辰,光看天色哪看得出什么。

  容离垂着眼,低低嗯了一声,许是路上太累了,你们睡了有好一阵了。

  床上,小芙和白柳也都醒了过来,这俩刚睁眼便打了个照面,俱是纷纷后仰,恨不得把对方踹下床,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小芙翻身下床,吸了吸鼻子道:这炒菜还挺香的,菜盘子看着也干净。

  容离把碗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她只拿了三个,余下两个碗还搁在食盒里。把碗分给了这三个丫头,她小声催道:快吃吧,这一路光吃干粮,哪能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