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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9)(1 / 2)





  她气息一滞,着急抬眼,不知此阵有没有破解的可能,若是阵成,那这祁安城岂不是要没了?

  见过斗蛐蛐么,斗到最后,择出来一只最厉害的,百鬼搏杀亦是如此。华夙冷冷地嗤了一声,颇为不屑,此法甚是冒险。

  容离没想到此阵竟还能这么用,她眸光一动,神色稍显慌张地四处看了看,也不知会不会忽然蹦出几个鬼来,要同华夙打个天昏地暗。

  自己不现身,却妄图倚靠这区区一个阵,养出个傀儡将我取而代之。华夙淡声道。

  容离才听明白了,原来这也是个养鬼术。她走得有些乏了,面色一阵发白,推着小芙的肩道:回去吧,早些回去歇着,等回到容府,时辰也差不多了。

  小芙虽本心还是想在外边多走走,可心尖上挂着的到底还是自家姑娘,当即收了心,颔首道:那咱们便回去。

  回到马车上,车碌碌朝容府行去,那策马的车夫直甩马鞭。

  车舆里,容离又朝坐在边上的华夙看去,为了给此鬼腾位置,她特地坐在了边边上。

  华夙本就长得白,如今面色竟更加寒凉了,唇紧紧抿着,这不发一言的模样显得分外高不可攀,眉目里净是高位者该有的矜贵。

  车舆里本就狭小,小芙怕自家姑娘坐着不舒服,到外边和车夫并排坐着了。她嘴巴甜又爱说话,说得那车夫也跟着一阵一阵笑。

  容离压低了声音问:这阵也能破么?

  能。华夙道。

  那你容离记得这鬼应当是受了伤的,也不知现下有没有破阵的能耐。

  华夙侧目看她,我且试试,本就是我执意留在祁安,又怎能让这满城的人殉我。

  容离拿出画祟,摇摇头,还是因我。

  华夙朝她手里的竹笔睨了一眼,没说话,自方才回来后,便是一副气闷的模样。

  容离看出这鬼不乐意了,小声讨好般道:我会快一些,尽快将容府的事了了。

  华夙这才冷着脸点了一下头。

  容离想了想,又说:既然那血光会让众鬼丧失神志,那你呢?

  华夙冷冷一哂,浑身冒着寒气,跟个冰雕的假鬼一样。

  若是先前,容离见她这副模样定是要怕的,现下却没那么怕了。容离迎着她的目光,鹿儿般的眼眨了一下,仍微微抿着唇小心讨好。

  华夙只好敛了目光,双目好似沾了猩红,就连闭了眼后,眼梢也仍是红的。

  容离虽未等到回应,可当即明白,华夙约莫也是会难受的,就算再厉害,总归是个鬼。

  她握笔的手一紧,慢声细语:若是你也被此阵蒙蔽了心志,不会将我当成鬼物一并杀了吧。

  华夙蓦地睁眼,原本漆黑如墨的瞳仁当真像沾了丹砂,可她眼中并无杀意,仍是寒凉如冰,好似不屑于要他人性命,将万物皆视作蝼蚁。

  她凉凉地瞧了容离一眼,寡淡开口:我眼又不盲,心亦不盲。

  容离颔首道:那就好。

  华夙又闭起眼,本是不想搭理人的,可过了一阵不情不愿开口:我不是因你生气。

  容离轻轻应了一声,委实坐立不安,盼着蒙芫能早些回祁安,她当真一刻都等不得了。

  车停在府外,小芙掀起了帘子,姑娘,到家了。

  容离从马车上下来,仰头看向容府的牌匾,这二字写得龙飞凤舞的,却好似一根粗韧的麻绳,死死地勒在她脖颈上,叫她多看一眼便觉得喘不上气。

  华夙顿足,也循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淡声道:不过是块牌匾,竟也能让你白了脸。

  容离垂下眼,腿一迈便踏进了门槛,低声道:迟早会走的。

  什么?小芙回头。

  容离摇头,无甚。

  回到府中,恰看见老管家在长廊里站着,似在等她。

  听见动静,老管家回头,拱手道:姑娘回来了。

  容离颔首,问道:管家怎在此处站着?

  老管家朝跟在容离身后的小芙看了一眼,斟酌了片刻后,才垂着眼道:姑娘和老爷离府时,有两位小厮曾来同老仆告假,但空青姑娘来找了老仆一回。

  容离了然,这事儿她又忘了问空青,没想到竟是管家先提起了。

  老管家又道:那二人神色匆忙,空青姑娘当时说要修补屋瓦,将那二人借去了。老仆暗暗查了一番,得知其中一人与先前兰院柴屋里婢女自缢一事有些牵连,便未允下这二人的假。

  容离咳了两声,在冷风中呼出一道白雾,屋瓦是坏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被野猫踩的,那一事我并非万分清楚,不如等爹回来再说,这段时日,便莫要让他们出府了。

  那便依姑娘的。老管家恭恭敬敬开口。

  此时已近黄昏,庖屋果真做好了饭菜,小芙亲自去提了食盒,而空青又来把她怀里的猫给抱走了,白柳在屋外坐着,数院子里铺的板砖。

  房门紧闭着,容离刚坐下,心里忽涌上一个念头,朝站在屋角的剥皮鬼招了招手。

  那歪脖子歪脸的剥皮鬼朝她走近,一双眼黑而无神,是用画祟随意点出的两滴墨汁。它未得人皮时还是会说话的,许是这皮的嘴未画好,故而得了新皮后一直未开口。

  容离琢磨着,得给这鬼换一副皮才成。

  剥皮鬼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模样甚是诡谲,脑袋上光秃秃的,像个剃度的和尚。

  你去城西肖家,容离话音一顿,改口道:不,你去肖明宸那几个狐朋狗友家中看看,去吓唬吓唬他们,早些回来,莫要被城上血光乱了心。

  华夙淡声道:放心,剥皮鬼这等东西,本就是被掏空了心的,哪还能被蒙蔽心志。

  剥皮鬼兀自打开门,那门嘎吱声一敞,风呼呼灌进屋里,把院子里坐着的白柳吓了一跳。

  白柳猛地站起身,却见门虽然开着,门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而姑娘正在桌边坐着,分明也不是她动的手。她浑身一怵,战战兢兢走近,未敢踏进门,在门外道:姑娘,这门是被风吹开的么?

  容离看似朝她看去,实则目光却是落在了剥皮鬼的身上。

  剥皮鬼好似瞧不见挡在身前的人,僵着身歪歪扭扭的从白柳身上穿过。

  风大,这门合得不紧,许是被吹开的。容离轻声道。

  白柳被阴气冻得哆嗦了一下,搓了搓手臂道:那我给姑娘把门关紧了。

  容离想了想,你去替我把管家找来,我还有些话忘了同他说。

  白柳点头,关了门便跑去找管家了。

  华夙从黑袍下探出手,自桌案上一抹而过,顿时那画得精细无比的市景图又亮了起来。她屈指叩了两下,一只手支起撑着下颌,狭长的眼朝身侧这心思沉沉的狐狸看去。

  市景图上城西所在红雾缭绕,那丹红的血光分明又蔓延了百丈有余。

  容离俯身细看,果真又多了。

  无妨。华夙悠悠开口,神色已好上许多,明明身在瓮中,却处得怡然自得,但我隐约能猜出布阵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