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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1 / 2)





  夜色沉沉,院子里大雾弥漫,平日里该是能瞧见凉月繁星的,如今天上却如蒙尘,就连院里四处悬挂的灯笼也好似裹了轻纱,照出来的光朦胧微茫。

  如此大阵,若是和尚道士所为,也许秋寿庙里给了蒙芫辟邪之物的和尚也在其中。

  她

  便借此替华夙去一探究竟,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今日之事,莫要宣扬,都散了吧。容长亭疲倦地摆摆手,想了想又道:明日早些去化乌山,若是上不去,便择其他寺庙拜之,离儿你看如何。

  容离点头答应,离儿听爹的。

  这样乖顺柔弱,看得容长亭又退了半步。

  等院子里的人散尽,容离走至屋门前,回头对小芙和空青道:你们看见的、听见的,暂且不必说出去。

  小芙一愣,以为自家姑娘是不想沾染是非,于是点头:自然不会对外说。

  府里若是有人问起,也道不知。容离又道。

  空青颔首: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点饿了,去熬碗红豆粥来,还想喝蜜水,你俩一块儿去。容离抬手,纤细的五指碰及门页。

  小芙摇头:怎能让姑娘独自留在屋中,我

  速去速回。容离淡然一笑,将小芙安抚了下来。

  待两个婢女走远,容离推门进了屋,身子趔趄了一下,扶着桌缓缓坐下了。

  华夙坐得很直,见她进屋才睁了眼,瞧见那只新鬼跟着穿墙而入,皱眉道:未叫你进来。

  容离愣了一瞬,回头看到玉琢的鬼魂,才知华夙并非是在同她说话。

  玉琢敛起眸中怨毒,一瞧见华夙便浑身瑟瑟发抖,连忙道:大人饶命,我、我有话想同大姑娘说。她一怕起来,双目便通红一片,血泪欲淌。

  说。华夙少言寡语,对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鬼,更是惜字如金。

  玉琢连忙福身,姑娘,我想起来那二人的衣着,知道他们是哪个院子的了。

  哪个院子?容离捏着袖口,端起瓷杯浅抿了一口,水是凉了的,冻得好像寒刃穿心。

  玉琢道:落锁的小厮是老爷院子里的,翻/墙的那个是庖屋里做事的,他们二人定还在府中!

  容离沉思了片刻,抬眼道:你想拉他们同入阴间,还是想借其揭穿蒙氏?

  我玉琢气息骤急,我想让所有人知晓他们二人所做之事,再让他俩将蒙氏供出!

  你这么一只小鬼,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华夙不冷不热地开口。

  玉琢惨白的脸登时血红一片,周身鬼气如黑烟般浮现,可刚浮出,身上困缚的锁链现,将那滚滚黑烟给勒得死死的。

  待鬼气稳下,显形的锁链又消失了。

  小芙和空青不是听见了么,让她们去寻那两人,他们定瞒不住!玉琢扬声。

  容离摇头,苍白的唇染了水光,她又抿了一口润了喉,就算找得到,他们若是绝口不认,如何证明是他害的你,他背后是容府三夫人,如此一来,反倒还害了我的两个丫头。

  玉琢瞪直了眼。

  容离又道:三夫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若是我的两个丫头被害惨了你如何赔我?

  玉琢眸光怵怵地看向华夙,眼中哀求毕露。

  华夙视若无睹,她无心沾染这些凡尘俗事。

  容离心知如此,料到华夙会装作看不见听不着,轻声说:那墙上的泥印,我会寻个法子告诉容长亭,不必借两个婢女之口。

  哪知华夙淡声道:我倒是可以帮你一回。

  容离讶异回头,只见华夙屈起手肘支在了桌上,撑住了遮了黑绸的下颌,眸光波澜不惊地望着窗,神情平淡如水,没看出半分不情愿。

  华夙微微眯起眼,盯着漆黑的窗道:但得到明日雾散之后,我以梦传讯。她说完,撑着下颌的手略微一挥,站在桌前的小鬼似被风卷走一般,蓦地被推出了几尺外。

  玉琢那朦胧的身形被推得穿出了墙面,连一刻也未停顿,轻飘飘的。

  当真聒噪。华夙淡声道。

  容离抬手揉眉心,身子甚是疲乏,想来今日定是沾枕就能睡。她看了一眼怀里的猫,起身把竹箱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从柜子里挑出了件不常穿的衣裳。

  那衣裳料子软,她叠了起来,垫进了竹箱里,把猫也放了进去。

  容离捏了捏这小黑猫的耳朵,问道:明日我去化乌山,看看蒙芫身上的辟邪之物是不是从秋寿庙来的,再顺着这线索查查二娘被害一事。

  她气虚,这一长串话说下来,话音越来越弱,说完还得喘上两下,才能接着说:你可要与我同行?那化乌山的和尚说不定还与此阵有些干系。

  华夙眼帘一掀,早知道这丫头心思缜密。不知怎的,她忽地想起在苍冥城时,从妖界溜进来的一只小狐狸。

  初生的狐狸,不知世事险恶,瘦瘦弱弱的,在进了苍冥城后险些被鬼气吞噬,性子却偏偏倔得很,身后百鬼紧追,它竟片刻不停地逃,好似只要跑,就能寻到一线生机。

  那狐狸四爪俱被磨得血肉模糊,气息奄奄,命火越来越稀薄,一头撞到了她跟前。

  那时她已夺得画祟,也将苍冥尊弑杀,正漫不经心地坐在白骨垒起的王座上,鞋履下是汪洋血海,就连缕缕银发也被染得殷红一片。她看见一只狐狸朝她游来,周身鲜红,也不知生来便是红狐,还是被这血海染的。

  狐狸双目湿润,嘤嘤哭着,百鬼顿在血河对岸,不敢靠近一步。

  她哪有心思救什么狐狸,挥手便将其拂开,那狐狸凌空而起,竭尽全力才过了河,竟活生生被抛了回去,惨遭百鬼啃噬,连魂都不剩。

  华夙面色不改地看着正轻抚黑猫的容离,忽然觉得,救救现下这只狐狸亦无不可。

  容离安顿了猫,任它用稚嫩的牙磨自己的指腹,问道:要一起去么?还是说,你明日有别的事要做?

  那便去看看。华夙道。

  容离吃痛地嘶了一声,将黑猫的嘴巴撬开,碰了碰它的白牙,低声说:说起来,还未给这只猫取名字,你可要亲自为它取名?

  华夙神情莫名,无这雅兴。

  容离把手拿开,捏了黑猫的爪,猫掌绵软,这是你挑的猫,不该你来取名么。

  华夙一时无言,淡声道:一只畜牲还要取名?若当真要取,你自己来。

  容离颇觉遗憾,歪着头想了一阵,黑发和混在其中的朱绦滑至胸前,弯下腰小声道:叫你小黑如何。

  这名字甚是随意,一点也不雅致,叫起来也不体面。

  华夙原本并不在意,还漫不经心地合起眼,压根未将这猫的名字当一回事,可在听到小黑二字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眸光不冷不热地扫了过去,顿在了竹箱里窝着的黑猫上。

  说笑,取垂珠可好?容离抓了这黑猫的尾巴,这猫尾最末竟长了一撮白毛,看起来确实像是缀了颗白玉。

  华夙这才搭理了她,不错。

  容离蹲着身,朝竹箱贴近,小声唤道:垂珠,垂珠?

  竹箱里的黑猫还不知这是它的名字,灵巧地转了个身,缩到角落去了。

  半夜里,如酥润雨终于停了,而这弥天大雾也渐渐消散,待到第二日迅日东升,这雾才消失得一干二净,天澄净如镜,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