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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委实古怪,说得好像她日后非得跟在此鬼身侧一般。

  身后,小芙急急跑来,喘着气道:门关好了,姑娘,咱们还去拱霞桥么。

  去。容离颔首。

  久不出户的容府大姑娘执着伞踏出了门槛,身后跟着两个护院一个丫头。

  容府外经过的百姓瞧了她一眼,俱愣了许久,也不知多久未听人提起过这容家的大姑娘了。

  容长亭和京城的大官也有些沾亲带故的,且还是城中首富,若是大姑娘身子康健,门槛定早被说亲的踏破了,可惜大姑娘自小体弱,日日都要吃药,年年皆说活不长了。

  容府的下人说,府中常常晾着棺材,那棺材是大姑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躺进去了。

  当真晦气,这样的姑娘谁敢提亲,娶回去怕是哪天就死在了枕边。

  容离才踏出门,外边的人已将话传远了。

  茶楼里点戏的纨绔嬉笑着道:容家千金今儿出府了。

  哪位千金?

  还能有哪位,容家就那一个姑娘,其余都是公子。

  那容家千金不是连路都走不得了,怎还能出府?

  许是病好了一些,听下人说,她今儿穿了鹅黄色裙,衣襟和袖口上俱是狐毛,脸白得跟天上的月亮一样,许是无甚精神,瞅向别人时浑身一股懒散的劲儿,真想认识认识。

  你也不怕被容府的人听见!

  容长亭还能打我不成?

  容长亭最疼爱这千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布庄刚刚好起来一些,可别把你爹气死了。

  方才说话的纨绔不敢出声了,悻悻往楼下瞧了一眼,指着楼下道:那是不是容家千金?

  容离执着伞,脚步倏然一顿,仰头朝茶楼上看去。

  华夙淡声道:楼上那纨绔说起你了。

  你竟听得到。容离趁着小芙和两个护院被行人隔远,轻着声讶异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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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容离仰着头,两颊边垂着一绺发,脸白生生的,好看得紧。她看着楼上那大敞的窗户,竟然扬着唇角笑了一下,柔弱却

  并不和顺。

  方才说着轻佻话的纨绔怔住了,不知怎的,竟从这容家千金眼里看出了一丝威胁,明明楼下的女子只是轻笑了一下,他自个儿却怕得缩了一下肩,猛地将眸光收了回去。

  做在他对面的那公子哥也讪讪地收回了眸光,问道:这不是巧了么,不过这容家的大姑娘当真好看,只是身子骨这么弱,也不知能走几步路。

  他摇了摇扇子,见方才口无遮拦的哥们一副出神的模样,啧了一声道: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要让你爹知道,非得削了你的嘴不可。

  那纨绔回过神,抬手抹了一下脸,低声道:真是邪门了。

  怎的?公子哥问他。

  纨绔摇摇头,只记得方才与容家千金对视了一眼,不知怎的,他心头一紧,好似脖颈也而被扼住,后背生起一阵寒意,似阴风裹身一般,不由得开口:她怕是真的被鬼魂缠身啊。

  茶楼底下,华夙淡声道:我不便动手。

  容离低下头,握笔的手略微松开了点儿,佯装不在意,我又何时动过杀心。

  华夙冷冷地笑了一下,稠艳狭长的眼微微眯着,你说没有,那便没有。

  容离倒是想过,她想杀的人多得去了,别说府外了,就连府里也有不少。方才茶楼上的那两人,想起来还与前世将她害死的少爷有些联系。

  她垂着眼,一双眸子干干净净的,眸光软得像水,心思却沉得不得了。

  方才那两人身上缠了些阴气,想来家中住了鬼物。华夙意有所指。

  容离这阴阳眼才开不久,还不大分得清阴气与寻常的烟雾有何区别,细细一想,方才那二人身影略显模糊,许就是裹了阴气的缘故。

  阴气缠身,就会死么。容离轻声问。

  未必。华夙握着伞柄,将伞沿往容离那侧倾了过去,自个儿半个身露在了光下,又道:他们身上阳气足,若是小鬼,逗留数日便会自行离开,且也不是任何鬼物都有取人性命的心思。

  容离攥着那杆竹笔,沉思了一阵,若是借用我手中笔呢?

  它们,华夙垂目看她,淡声道:俱会听凭你差遣。

  许是日上三竿且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顶多能在犄角旮旯里看见点儿阴气,却瞧不见一只鬼。

  后头的小芙和两个护院匆匆挤出人群,小芙扬声喊道:姑娘,姑娘走慢些!

  容离顿下脚步,双腿已有些疲乏,身子一歪倚在了身侧那鬼物的身上。

  华夙站着不动,淡声道:你想叫人看出你身侧傍了只鬼?

  容离站直了身,握着伞柄微微喘气。

  这扇墙背后,有两个妇人提及了容府,你们容家还挺招人口舌。华夙侧头看向了身侧那一堵灰墙。

  容离愣了一瞬,侧耳去听,却没听出个所以然。

  原本方圆十里内,若是我想听,没有一点动静能瞒得过我的耳目。华夙漫不经心开口,话语里并无半点傲慢自得,说得十分淡然。

  后边,小芙已经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这些人一直将我往后挤,今儿恰好有个庙会,真烦人。

  周遭喧哗声不断,容离抬手半掩着唇,压低了声音道:原本?如今不能了么。

  如今不能了。华夙跟在伞下,不紧不慢开口。

  拱霞桥就在前面,过了桥便是卖花鸟鱼虫的地方,许是因为庙会的缘故,这街上比平日热闹,一眼望去全是人。

  这大白日的,花灯还未悬出来,可桥的那一边已挂满了红绸,树上全是祈福的彩绳,锣鼓声响,龙狮扭腰起舞。

  容离从未逛过庙会,打从记事起,她成日都在容府里,鲜少迈出府门。

  过了桥,便见一只脚上系了细绳的鹦鹉正站在笼子外四处打量着。

  容离脚步一顿,听见那鹦鹉嘀嘀咕咕地说:成日就知吃,吃吃吃,怎吃不死你。

  这鹦鹉头一甩,又说:今儿热闹,咱哥俩去喝喝花酒,听听小曲儿。

  那卖鸟的大老爷们笑了起来,指着这鹦鹉道:姑娘看看这鸟儿,什么话都能学得会,可机灵了。

  小芙站在后边,见容离目不转睛地看,连忙道:姑娘这鸟儿好,日后有它在,定不会冷清。

  容离有些动心,她还从未养过这样的小玩意儿,她扭头朝华夙看了一眼,心里想着,会说话又四肢齐全,可不就是这鹦鹉么。

  不想,华夙冷声道:不要,聒噪。

  容离慢腾腾将眸光扯开,有点儿不舍,轻声对小芙道:再换别的看看,这只太聒噪。

  姑娘不喜欢?小芙略微瘪了一下嘴。

  容离心道,是这位挑身子的不喜欢。

  小芙常常出府,对这街上哪儿卖的什么分外清楚,挽着自家姑娘的手臂四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