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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吐出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下,那落在她脚边的铜钱慢腾腾又滚了一圈,叮咛落远。

  和尚颤着手道:施主,贵府怕是有大鬼借住,恕贫僧无能为力!

  大师?容长亭怔怔看着这和尚拔腿跑远了。

  院子里的婢女和小厮抖得更厉害了,一个个跟筛子成精一般。

  道士还在窗前站着,好似不肯服输,倒吸了一口气道:我倒要看看,什么鬼物竟敢在阳间放肆。他一撩蔽膝,壮着胆往屋子里走。

  容离眼睫微颤,委实好奇。

  只见华夙侧身避让,还真的让这道士进了屋。

  道士从袖口里取出了个铜铃,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晃得那铜铃叮当作响。

  躺在桌角的铜钱忽地又立了起来,好似有风在推,兜着圈儿往道士的脚边去。

  道士呜哇一声大喊,铜铃脱手而出,大惊失色地往屋外跑,而那铜钱竟还追在他身后。

  容长亭本想伸手拉他,没想到道士见了鬼般甩开他的手。

  和尚跑了,道士也跑了,连个能作法的都没了。

  滚动的铜钱撞在了门槛上,叮地倒下。

  四夫人姒昭柔着声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神仙鬼怪,无非是世人自己骗自己的,那两位大师怕是都没什么真本事,于是自个儿跑了。

  她朝容离看去,又道:离儿莫怕,闲暇时多出去走走,这人气一浓重起来,阴气自然就散了。

  四娘说的是。容离颔首,袖口还掩在唇上,将她唇边扬起的那么点儿弧度给遮得严严实实的。

  招摇撞骗的把戏。身后忽传来华夙那极其冷淡的声音。

  容离转头看她,眸光状似无意的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华夙眉心一点朱砂红如血,又艳又凌冽。她的手从裹身的黑绸布里探出,五指倏然一张,原在地上躺着的铜钱倏然归入她掌心。

  屋外容长亭正差人把那道士和和尚拦下,其余人都不敢往容离屋里瞧,俱不知晓那铜钱忽地腾空而起。

  华夙收拢五指,将那铜钱握了个正着,再张开时,掌心只余齑粉。

  容离看愣了,想来凡人在这鬼物眼中,也不过是可以轻易碾碎的物什,她昨夜属实胆大,竟敢与这此鬼斗智斗勇。

  此鬼不动声色,手略微一扬,那铜钱化作的齑粉便随风去了。

  旁人只看见容离侧着头,眸光略微瑟缩,气息蓦地急促了起来,就连眼梢也沾了些许粉意,却无人知晓她被鬼物按住了肩。

  原在屋里的鬼已迈出门槛,大大方方地站在白日下,半个身上洒着光,周身黑绸裹得严严实实,好似个高挑纤细的影子。她略微倾身,嗓音凉薄,开心了么,开心了便去替我办一件事。

  身侧人多,容离不便开口。

  去替我寻个躯壳来,否则我便只能夺你的身了。华夙道。

  作者有话要说:

  =3=

  双剧情线一起走,容府剧情不会太长

  第14章

  华夙一靠近,容离便觉得浑身发冷,好似连身上的狐裘也隔不住凉意。她垂着眉眼,病恹恹的,又乖巧万分,好似旁人说什么她都会信。

  无需你夺人性命,也不必杀鸡取卵,猫也好狗也好,寻个能动的身子来。华夙淡淡开口,只在她肩上轻按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她略微一顿,又道:只是我好洁,只能活物,死物不可。

  容离急促的气息渐渐平复,眼又眨了眨,不自然地动了动肩。

  寻个腿脚灵便的。华夙在她耳畔低着声说,连嗓音都似散着寒意,舌头要完好,能说话的。

  耳畔气息如羽,容离手一颤,猛地收紧了手指。她不做声地朝华夙看了一眼,本还以为这鬼物见不得光,故而才一直在屋里不出来,没想到,这鬼也是个不怕光的。

  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华夙半张脸露在黑绸外,眉心朱砂殷红,即便如此遮遮掩掩,周身气势竟不减,当真不露半分畏怯。

  容离抠着掌心,总觉得自己被按过的肩头不是受了冻,而是被烫了一下,连带着心肺也热了起来,心跳得有些快。

  容长亭负着手连连叹气,转头朝这院子看了一圈,着实无从下手,皱眉道:离儿,便听你四娘的,这段时日莫要在屋中了,闲暇时出去走走。

  好。容离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应了谁。

  容长亭很是不安,又冲下人道:姑娘若是出府,你们必须紧跟着,寸步不能离。

  小芙连忙应声:定不会离开半步。

  姒昭见容长亭点了头,垂着眼微微一笑,她本就美艳,这么低头笑起来,颇有种祸国殃民的架势。她朝蒙芫看了一眼,说道:姐姐还是莫要出屋了,老爷这段时日劳累了,属实不该将精力花在别处。

  蒙芫神色一变,捧着袖炉不说话。

  容离看不出这四夫人与蒙芫究竟是何关系,她轻咳了两声说:外边风大,三娘腹中尚还怀着离儿的弟弟,是要多加注意。

  容长亭冷哼了一声:离儿一个丫头都比你懂事。

  老爷,我这、这不是蒙芫一时竟不知要如何解释。

  三娘是怕爹爹请来的大师靠不住,特地出来掌掌眼。容离不急不慢地说:也是为了离儿好。

  蒙芫面色一时黑一时白的,索性点了头:府上皆知老爷心疼姑娘,我这做三娘的,又怎能坐视不理。

  容离转身要进屋,被小芙抱住了胳膊。

  小芙胆子小,方才瞧见那和尚和道士接连跑开,自觉这屋里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也不敢让自家姑娘踏进去一步。

  罢了。容离将手从小芙的怀里抽出来,转而摁在了她的肩头上,淡声道:今儿天好,那便出去走走,恰也许久未出府了。

  她话音一顿,慢腾腾开口:早时爹爹不许离儿出府,连兰院也出不得,也不知府外如今是何等景色。

  她确实就跟被禁足一般,已许久不曾出府了。

  依稀记得前世出府的那一日,蒙芫找来的纨绔约她去了酒楼,她不愿出府,怎料那纨绔将下人派了过来,蒙芫催着她去见上一面。

  她

  她本欲逃走,可却被乱棍打死,那纨绔慌了,命人将她装进了麻袋里,扛到了十里外抛尸。

  久不出府,一出去便险些连阳间都回不来了。

  容长亭叹了一声,你身子弱,若是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如何同你娘交代。

  容离笑了,她瞧出了容长亭躲闪的眸光,慢声说:我若是在地下见到了娘,自会亲自同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