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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1 / 2)





  青山说:不怕,有娃呢,咱家还有葵花,你可喜欢吃瓜子了。

  孩子喊了一声娘,说道,娘,你别跑,治好了病你也别跑,你再疯,也是俺娘啊。

  疯女人说:唉,我也舍不得,我一犯迷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光棍汉青山过年烧香时许下心愿,父子俩决定去打工,赚钱给疯女人治好病。

  他磕头,在心里对佛祖表示,他这辈子做了一件错事,也做了一件好事。

  他在乡集市上的水泥台子上强奸了一个智障女人,不止一次,这是错事。

  他做的好事是——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家。

  即使是生活在泥潭里的人,也向往着美好的明天,正如黑暗中的向日葵始终能够辨别阳光的方向。

  疯女人给父子俩各织了一件线裤,这两件线裤,她断断续续织了三年。打工前夕,青山将自己的疯媳妇托付给本家的二婶子帮忙照看。

  青山说,给她点吃的。

  青山的儿子说,别让俺娘乱跑。

  父子俩去打工,从此一去不回……

  疯女人饿的皮包骨头,无论白天黑夜,像幽灵似地在村里游逛,这是一种迎接的方式吗?她不知道丈夫和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从哪条路回来,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偶尔有清醒的片刻,她看着村口发呆,用石灰在村前村后都做了记号,她担心自己走出这个村子,就迷失在人海,再也回不来了。

  那间石头屋子的墙上,还有她写下的一个字:家。

  据犯罪嫌疑人郭五交待,郭家兄弟在火车站遇到了出门打工的青山父子。他们都是东石鼓村村民,在火车站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郭老大对青山父子说:青山,恁爷俩上哪干活去啊?

  青山说:没啥手艺,去建筑队搬砖,当钢筋工。

  郭老大和郭二交换了一下眼神,试探着问:要不,恁爷俩跟俺去矿上干活,比干小工挣钱多。

  郭二急忙说:哥,不行,说好的让老三和老四去,人家矿长不要外人。

  青山儿子袖着手问:能挣多少钱,够给俺娘治病不?

  郭老大说:多劳多得,比你当小工强。

  青山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要不这样,俺跟你们搭个伴,去矿上干活?

  郭老大:那你顶替老三,在矿上你得叫我哥,还得改姓郭,人家矿上不要外人,怕出事。

  青山点点头说:中。

  郭老大对青山儿子说:娃儿,你得喊我大爷,喊他叔。

  青山儿子:行。

  郭老大说:来来来,喊大爷。

  青山儿子:大爷。

  郭老大指着郭二说:喊他叔。

  青山儿子对郭二喊道:他叔。

  郭老大照着青山儿子头上扇了一巴掌,骂道:奶奶个腚帮子,你这个憨巴子。

  郭老大再次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井下干活很危险,小煤窑事故频发,矿上不要生手,也不要外人。郭老大和郭二帮青山父子办理了假的身份证,再三叮嘱他们不要泄露真实身份,否则煤窑主会解雇他们,连工钱都拿不到。

  郭家兄弟三言两语骗得青山父子的信任,一起去小煤窑打工,窑主与矿工签的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若出现意外,一只指头赔偿50元,一条人命3万元。

  郭家兄弟在井下将青山父子杀害后伪造成矿难,向窑主索要赔偿金。这种杀人骗取赔偿款的罪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干过多次。因为街上的智障流浪人员越来越少,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受害人,所以穷凶极恶的他们将魔掌伸向了本村的老乡。

  杀害青山儿子时,这个刚刚成年呆头呆脑的年轻人跪地求饶,他哭着说:大爷,叔,别杀我,我还得挣钱给俺娘看病哩。

  郭二说:好,你转过身去,别睁眼。

  青山儿子转过身说:杀了我,那俺娘就没人管啦。

  郭老大将手中的撬棍狠狠地砸在青山儿子的头上,他说道:你值三万块钱哩。

  郭家兄弟将煤炭堆在死去的青山父子身上,伪造成矿洞塌方的场面。

  比煤炭更黑的是人的心!

  这些煤炭像是堆起的坟头,他们的身上覆盖着远古时代的垂柳和亿万年前的小茴香苗。

  小煤窑的安全措施本就不完善,一旦出了事故,窑主只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被煤炭局或者劳动局知道矿上死了人,除了罚款之外,还会面临停产整顿的局面。窑主想尽快赔钱了事,郭家兄弟希望多要一些抚恤金,一边假装悲伤,一边讨价还价,经过一番谈判,窑主拿出钱来,双方最终签订了一个意外死亡与窑主无关的协议。

  一年多时间里,郭家兄弟共杀害了八个人,除了青山父子之外,其余的全是街头找来的智障者。在他们眼里,那些流浪汉,那些智障人士,都是钱,一条人命三万元。对于尸体的处理,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