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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1 / 2)

第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

许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不停的抖,一张刻板的脸孔扭曲的不像话,眼睛里又是忿恨又是惊怒:“孽障!孽障!怎么敢……她怎么敢?”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张嬷嬷此时也吓得屁滚尿流,见温香拿着碎花瓶毫不手软的扎了一个又一个,一扎一个准,一扎一个血窟窿。扎一下她就忍不住抖一下,仿佛下一刻那碎花瓶就要扎到她身上来。

她不由哆嗦道:“老夫人,咱们……她简直疯了,咱们还是先回……回去吧。”

这么多婆子都抓不住一个弱质纤纤的姑娘,反被她打的哀嚎连连。许老夫人虽然气怒,却也真怕温香手上的碎花瓶扎到她身上,把她给弑了。

“走走!快走!”许老夫人扶着张嬷嬷的手落荒而逃:“来人,去把相爷给我叫回来!”

张嬷嬷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几番闪烁:“老夫人,相爷对她的维护您是知道的,只怕这回还是要护着她,因为她到底也没有伤着您,想必还是不轻不重的禁足……可若是她伤了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相爷除非不想为官,否则一定会亲手惩治她!如此,也算是为您出了一口恶气。”

许老夫人一听果然很动心,但是,想到那花瓶扎在自己身上,她就皱紧了眉头:“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有将事情闹大了,闹的府里人尽皆知,相爷也没办法再维护她,等到那时,您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张嬷嬷回头看了眼犹自凶残“退敌”的温香一眼,狠狠打了个冷战:“您可得拿定了主意才好!”

今天她带着老夫人跟婆子过来收拾姑娘,刚才又是她话说的最多,倘若被姑娘记了仇,什么时候也给她扎两下,那可真是要人老命!

为今之计,只能让她伤了老夫人——伤了自己嫡母,这件事放到哪里去说,都是骇人听闻的。别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活不了的。依相爷对她的维护,要她死恐怕不容易,但肯定不能再继续将她留在相府了。

只要她离了相府,失了相府的庇护,她又算个什么?

到时候不等老夫人吩咐,她就叫人将她卖进烟花柳巷去!

许老夫人被张嬷嬷一撺掇,仔细一想,这也是个好法子,不过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于是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冲进了战场:“孽障,还不快给我住手!”

温香眼看着许老夫人夹着尾巴要逃的,结果不知道她身边那个老婆子跟她说了什么,许老夫人竟就又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还专往她跟前凑,要将她拦下来的样子。

不过一边拦,一边却又畏手畏脚的想躲开。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一开始她还真没想过要往许老夫人身上招呼,不过她也不是真的笨,很快就明白过来许老夫人的意思。

她决定将计就计,成全她。

“啊!”许老夫人一声尖叫,跟杀猪似的,连嗓音都喊破了。

温香被她那一声吓得差点连武器都丢掉了,别人都是动手,许老夫人只需要动口就能达到一样的效果,真是厉害。

温香一边不怎么真诚的在心里赞道,一边看着张嬷嬷慌慌张张的保护着许老夫人退出战斗圈,“啊!老夫人受伤了!快来人,姑娘把老夫人扎伤了!天啊,姑娘你怎么下得去手,这可是你的母亲啊!快快,叫太医来,还有相爷,快请相爷回来为老夫人做主啊!”

这声音,都快赶上唱大戏的了。

好像她真的把那许老夫人刺成了重伤似的,为着许相小哥哥,她也不能下那重手啊,不过就是破了点皮儿——

温香就看着一群人跟在许老夫人身后慌里慌张又狼狈的跑走了,刚才还热闹的静宜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她吐出一口气,看一眼还坐在地上起不了身的杏花。后者依然张口结舌满脸震惊又仰慕的看着她。

“起得来吗?”温香朝她伸出手去。

杏花虽然觉得不合礼,但茫然间还是将手递给了温香。

温香顺势将她拉起来:“有没有受伤?”

杏花愣愣的摇头,她刚才只顾着看姑娘大发雌威,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受伤就去看看微雨。”温香坐下来喝口凉茶。

好久没有打架,还真有点累呢。

她微微翘了翘嘴角,然而那嘴角很快又垂落下来。

许温香胆小怯懦,听说一年到头连门都不敢出一次。

跟她可真像是两种极端。

妈妈还在时就说过,她看起来乖巧,却其实是个暴烈性子。

赶上叛逆期的时候,妈妈为她简直操碎了心!她其实并不喜欢混太妹,也不喜欢跟那些人来往,甚至根本看不上他们做的事,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她觉得跟他们混在一起,特别是打架时,那种不管不顾的疯狂劲头,就像是一种发泄,能够抚平什么似的,让她又痛快又兴奋。

除了打架,她还喜欢飙车、蹦极、冲浪、徒手攀岩之类的极限运动。

她享受做那些事情带给她的刺激和快乐,她觉得自己的骨子里,生就有一根逆骨存在。

后来妈妈突然生病,临走时拉着她的手,既疼爱又不放心的不舍眼神,刺痛了她的心脏,她知道,她让妈妈无法放心的合上眼。

她跪在妈妈病床边,将头埋在妈妈手心里,发誓她以后会改,她一定会改!

妈妈去世后,她扔掉了夸张的衣裳耳饰,洗掉了身上所有纹身,乖乖念书,乖乖工作,果然就改了。

她变成了人人口中交口称赞的乖巧听话有礼貌的温香,将自己牢牢禁锢在“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标准中,绝不越雷池半步。从前喜欢的东西,再也没有碰过,直到她被那该死的而也确实死掉了的老和尚勾错了魂,流落到了这个地方。

她刚才动手时,还有些担心自己会像从前一样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暴戾,却没想到,她竟然并没有从前那种控制不住只想破坏一切的疯狂念头——她很轻松就停了手,并且在打斗中,还避开了所有人的致命处,只给了她们一些皮肉伤。

她并没有从前那种混沌疯狂的感觉,她很清明!

温香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依然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丝半点的血迹。

她的手也很稳,不像以前,每次伤了人之后,她的手都会抖的不成样子。

是因为许温香吗?

因为她跟许温香都是残缺的两个人,所以许温香太过胆小怯懦,而她又太过刚烈刚强?

现在因为她成了许温香,所以就中和了?

“呵呵……荒谬!”温香骂了自己一句,一抬眼,就看见杏花一边抹泪一边扶着一瘸一拐的微雨走了进来。

她怔了一下,连忙起身:“伤到哪里了?”

刚才打起来时,她也没有留意微雨,还以为这边的动静大,微雨那边自然会没事,没想到还是害她挨了打。

微雨却焦急的看着她:“姑娘您真的没事?”

温香转个圈让她看个清楚:“完好无恙。”

微雨就松了口气,随即皱了眉头,满脸忧虑:“刚才姑娘当真伤了老夫人?”

“她巴巴的非要凑上来,我只能成全她。”温香无辜的眨眨眼。

微雨眉心却皱得更紧了:“此事一旦传出去,于姑娘半点好处都没有!姑娘怎么就能……相爷很快就要回来,只怕此事连相爷也遮掩不过去。”

“那么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温香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杏花就哭了起来:“姑娘,奴婢听说忤逆仅次于谋反。奴婢小时候,邻县有个人忤逆双亲,被人告发,县衙的人立刻就将他抓走。很快定了罪,那人就被剥皮揎草——姑娘知道什么叫剥皮揎草吗?就是将人的头皮活生生的剥开,然后灌入水银,将人皮完整的剥下来。再将人皮塞满灯草,扮作人样。当时送到我们县来游街,奴婢跟着去看了,回来三天三夜不敢睡觉!”

温香的脸色也变了:“这么严重?”

杏花还在哭:“等那人死了后,听说还要将他骨头磨成粉……总之,非常的可怕!”

温香干笑:“不、不至于吧?”

微雨横一眼杏花:“姑娘也不必太过惊慌,俗话说民不告官不究,此事只要不经官衙,就没有杏花说的那样严重。老夫人对您再多不满,看在相爷的面上,也不会让人去告官。”

“对嘛,许府也是要脸的,所以这件事只能关起门来解决。”温香松了口气,不被剥皮揎草、挫骨扬灰她就放心了。

微雨见她竟还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也顾不上屁股上的伤疼,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但老夫人被姑娘所伤是不争的事实,老夫人为了相爷的前程,可以不去报官,但一定会要求相爷严惩您!”

温香受教的点头:“依你看,你们家相爷会怎么做?”

“一,送您回祖籍登州府,但登州府离京都甚远,相爷定然不愿意送您回族中。二,在京都找一座庵堂安置您,让您自此青灯古佛……”

“出家啊?”温香皱了皱鼻子:“那就不能吃肉了。”

不能吃肉的人生也太悲催了吧!“没有第三条路吗?比如把我赶出许府,任我自生自灭什么的?”

微雨双眼一睁,定定看着她,好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姑娘是因为这个,才伤了老夫人的?”

微雨是个明白人,温香也不瞒她,对她粲然一笑:“也是她想要算计我,故意凑到我跟前来让我扎呢。她想赶我走,我也想离开这里,我们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微雨脸色微白。

杏花却听的迷迷糊糊:“姑娘……”

但她没能将她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她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脸色铁青的许慎。

“相、相爷。”杏花与微雨连忙对许慎行礼,两人见许慎这神色,心里都打起了鼓来,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相较于她们两人的紧张,温香倒放松的多,她甚至还朝许慎欢快的笑了笑:“哥哥,你回来了。”

……

当许府的乱子传到宋南州耳中时,他都忍不住扶了扶额:“她还真能惹事。许慎回府了?”

面目不清的娇小身影习惯性的掩在阴影中,“许相很生气。”

“他打算如何处置?”问南州敲了敲桌面,如果他是许慎,这件事将要如何处置?

当然是眼不见心不烦,立刻就将那惹事精送回祖籍去。

但许慎不是她,以他对许温香的在意程度,只怕会找个相对安全清静的佛堂暂时安置她。

这样也好,免得她一天到晚闹的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