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放我走吧？好不好？你放过我吧，张邵军……”顾知漫有气无力的说道。

“知漫，我是你的好爸爸啊，你为什么要丢下爸爸？”张邵军紧紧握住顾知漫的手，“你必须跟我走，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好不好？”

“为什么？”顾知漫问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是我爸妈得罪了你，还是我得罪了你？”

“不，不是……”张邵军摇了摇头，“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我当老师，也是为了能和小孩子多接触，知漫，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你是那么乖巧，那么可爱，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你这的孩子啊！”

“可是……可是……”张邵军捂着头，“为什么偏偏老天要剥夺走我生育的能力？我明明那么喜欢小孩子……可是，可是我却永远也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既然老天爷不肯给我，那我就自己去抢！”张邵军的眼神突然变得恐怖起来，“我花钱买过孩子，也自己偷偷抱走过孩子，甚至到孤儿院领养过孩子，可是他们，我都不喜欢，他们都不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孩子。我没有办法，他们太吵了……我只能把他们活活闷死……”

“你说什么？”顾知漫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邵军，“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张邵军将眼镜摘了下来，“我才发现，杀人其实没有那么难，其实……其实只是那一下，那一下难一点罢了。”

“从那以后，我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研究各种各样的杀人手法，每当我感到绝望或者难过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想杀人的欲望。”

“可是，一直到我遇见了你，知漫。”张邵军真诚的注视着顾知漫，“那天我上完课，看到一个小女孩从马路边路过，我一看到小孩子就忍不住，我偷偷跟在你后面，看到你走到报纸摊，你在那里很认真的读报纸，还和卖报纸的人聊的很开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子……我无法想象，拥有这样的小孩的父母会是多么幸运。”

“你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谋杀了我的父母？”

“不……一开始，一开始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我只是每天跟着你放学回家，我知道你每次回家一定会走那条路，也一定会到报纸摊上看报纸，认真的读上面的每一个字，一旦有你认识的字的时候，你就会很高兴……我知道，你每能完整的认出一个人名的时候，就会用小手指在报纸上轻轻画一个圈，然后笑的很开心……”张邵军的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后来，后来我也用了这个记号，作为我杀人的记号，我每次杀完人的时候的心情，就像你认出一个完整的人名的心情一样美好……”

“你是指……那些死者脚踝上的红色圆圈？”顾知漫问道。

“对，就是那个记号，我每次都会留下一个记号，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共鸣吧？”

“你别开玩笑了！”顾知漫喝道，“你可是在杀人！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当年跟着我的人竟然是你！”

“知漫，这不重要，我做这一切，就是想要弥补自己给你带来的损失，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让你失去了家庭，当我发现你一直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张邵军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顾知漫，却被顾知漫躲开。

“你杀我父母是无心之过，可你为什么连我舅舅一家都要杀？他们是无辜的！”顾知漫嘶吼道。

“我原本以为，杀死你父母之后，你就会变成孤儿，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领养你了，可是没想到，突然又多出来一个舅舅。”张邵军皱着眉，“知漫，你知道吗？你在你舅舅家呆着的那几个月时间，我过的有多痛苦？唯一能缓解这种情绪的办法，就是不停的杀人……”

“你是怎么杀死我舅舅的？”顾知漫喘着气问道。

“我观察了你们很久，我每天下班都会到你舅舅家附近徘徊，我知道你舅妈总是会忘记关别墅的后门，从后院翻墙进来，走后门的话，就可以直接进到你们厨房。”张邵军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青椒，可是你的舅舅特别喜欢，所以家里经常会有青椒，我就准备好毒药，等到时机到了，就下在那盘青椒炒肉上，这样，他们就会被毒死，而且死状很难看……这就是报应！他们抢走我女儿的报应！”

“明明是你在抢！一直都是你在抢！”顾知漫嘶吼着，“因为这样，因为我，我的父母死了，好心收养我的舅舅一家也死了……而我，竟然把仇人当作爸爸叫了这么多年？”

“知漫，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张邵军咽了咽口水，“我知道你很痛苦，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的弥补你，我一直都很纵容你，努力想要让你从阴影中走出来……我……”

“你还杀了多少人？”顾知漫问道。

“杀了多少人？”张邵军的神情有些恍惚，他裂开嘴笑了笑，“呵……呵……杀了多少人？我早就不记得了……我在你那张名单上，得到了很多灵感，那个警局的警长，还有那个副县长，恩……什么食品公司的老板？那些在名单上的人，杀死他们之后，我都会留下我们共同的那个记号……不过，也有意外，当然也有意外，比如那个开船的渔夫，那个得了心脏病的中学生……”

“等等，得了心脏病的中学生……你是说陈年？当年死在教室里的那个陈年？”

“恩，他叫这个名字吗？我不知道……那天我在办公室改作业，从高中部的窗户看到对面初中部的你和林凯成一起把他锁在教室里，后来没过多久，我又看到你偷偷跑回来把锁给打开了。”张邵军笑了笑，“杀人而已，有那么难吗？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爸爸来帮你。”

“所以，后来锁上门的那个人是你？”顾知漫眼里含着泪，“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因为陈年的死，我做过多少噩梦？我失眠了多久？我有多想死？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