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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第五十一章封禁传说(一)

194.第五十一章封禁传说(一)

乌族长漠然沉思半晌,起身面向东方将陶杯里的酒洒在地上,悲恸之情溢于言表。悬崖飞瀑的声音穿过简陋的木窗传来,如万马奔腾。而又有氐族人的欢快地载歌载舞,伴随着亘古不变的古埙沉鸣,似乎在演奏着一曲催人泪下的悲歌。

“诗经商颂曰,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更久远的故事已经成为天上的星辰,闪耀在历史的天空,我从武丁伐鬼方开始讲起吧。”乌族长重新落座,注视着秦涛“三千年多前,有历史记录的第一次小冰河期不知不觉地降临大地。天气寒严而不能受其苦;自然残酷则难于生存,北方动荡社会遂乱。而国之西北边地有五方诸国,土方、氐方、羌方、周方和鬼方,以鬼方与羌方国为盛,鬼方联络土方南下侵中原,以图谋略中原。时商武丁时期,武丁遂派三万之众征伐鬼方部,先行肢解了土方国,又伐鬼方,鬼方败。武丁三分鬼方,鬼方贵族族远盾漠北,一部流徒于菇射群岛,一部融于氐羌。”

秦涛看一眼旁边的洪裕达,洪老正凝重地思索着,见秦涛似乎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便微微点头“乌族长所说的真实的历史,史料有过相关的记载,但不完善。武丁时期在公元前一千三百年左右,武丁二十九年,派大将望乘征讨鬼方叛乱,征战三年才平息叛乱。叛乱平息后,氐族派使者前往殷墟祝贺,就是我前面说的氐族来贺那段历史。”

秦涛微微点头。

“氐方、周方乃至鬼方、土方和羌方诸国皆为商之方国,此灭土方、鬼方之后亦是大快人心,因此前氐方国之重器被鬼方所劫掠,故有来朝拜贺一段,但宝物依旧下落不明。我所说的宝物,就是仇池山封禁的法器,紫薇混元珠和天枢七星盘。”乌族长漠然地看着秦涛“这是封禁法器丢失的前因。武丁讨伐鬼方之后,氐族人就开始了漫长的寻宝之旅,但过了千年也没有找到。东汉末年,氐方人杨腾建立前仇池国,后归属于西晋朝廷,曾经向司马氏寻求帮助,未果。五胡之乱后,氐方国宝的传说曾经甚嚣尘上,有记载显示两件法器被鬼方贵族带到了漠北,但而后的历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仇池国灭,氐族人三分流徙,寻找法器的希望逐渐湮灭。”

乌族长面色悲戚“这些不是传说也不是故事,而是历史,是氐族人口耳相传的历史,正史并无记载。法器虽然有了线索,但氐族却无力去追寻,此乃历史的悲剧。”

“氐族三分也有历史记载。”洪裕达推了一下眼镜看着秦涛和李艾媛“你们也许不了解历史,我解释一下氐族三分的情况吧。这种分野不是某个历史事件促成的,其主要原因是小冰河期所致,古时候的西北边陲天气严冷,生存条件十分艰苦,部分氐族人生活在现在的陕西河套的陇北地区,那里的情况比较好,后来融入了汉民族;另一支氐族沿着青藏高原流徙,并与当地少数民族融合,形成了今天的藏族;那么第三部分氐族人,沿着秦岭继续向西南羌族的领地流徙,最终进入甘肃、四川和陕西交接处,也就是陇南地区,并与羌族融合,此所谓氐羌,但氐族是氐族,羌族是羌族。乌族长的这一支与三分的氐族不类同,他们是自古以来就在仇池山地区的,对吧”

乌族长热切地看一眼洪裕达“您说的很对,这一支氐族自从武丁时期就在仇池山,几千年来也未曾迁移流徙过,白马河的氐羌是真正流徙而来的。但也是从那时候起,寻找氐方国之重器的希望就更渺茫了。为了躲避战乱,我们的祖先开始了半穴居的生活,不与外界产生任何来往。但历代的族长都没有放弃过追寻宝物下落的努力,直到现在。”

李艾媛轻叹一声“秦连长,我的历史知识太匮乏了,这些都不知道呢。”

“许多历史都没有记载,所见的资料几乎也都不存在了,洪老是术业有专攻,比我们了解得更多些。”秦涛面色凝重地看一眼乌族长“既然知道法器流落道漠北,为什么不去漠北寻找”

乌族长漠然地点点头“漠北去过,但空手而回。鬼方灭族之后,留在漠北的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件事,后来方知道鬼方大部分贵族逃到了雪域高原的贝加尔湖一带,以氐族的卑微的力量无论如何也走不了那么远,遥遥万里啊,只能不断地派出武士去做无谓的寻找,百年刹那而过,就在氐族要放弃的时候,历史跟氐族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法器终于有了下落,历史已经进入了大唐帝国时代。”

“莫非是找到法器了”嚼着野猪肉的郝简仁忽然对乌族长讲的故事感起兴趣来“盛世大唐万国来朝,说不定鬼方人把法器给朝廷纳贡了呢,乌族长,有句话估计您没听说过,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是不是该说道唐王恭迎法器回长安啊估计又没你们什么事了”

洪裕达瞪一眼郝简仁“你知道这段历史”

“当然不知道。”郝简仁没心没肺地笑道“但我知道大唐天宝年间,鬼方族所居住的贝加尔湖隶属于安西军镇,节度使高仙芝权倾朝野,不比安禄山官小,但可惜的是还是间接地死在安禄山之手。”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大唐朝廷内武备废弛外各镇拥兵自重,安禄山趁机发难,大举向长安进犯。国无良将必危,唐玄宗仓促出逃,后朝廷想起了曾经党国安西节度使的高仙芝,彼时高仙芝因恒罗斯之战失败而被削官,关键之际启用高仙芝。安禄山的叛军进犯潼关,高仙芝据守潼关而不出,后监军边令城以十二道金牌命令高仙芝出城攻敌,结果临时并凑的十万大唐军队全军覆灭,高仙芝悲壮自杀。

所以,郝简仁说高仙芝是间接死在安禄山的手里的,却是大唐内忧外患的真实写照。

“大家所说的都对,那是一个万国来朝的时代,是一个属于大唐帝国的盛世,承蒙大唐的威仪,氐族国之重器确实出现了转机。天宝十年秋,氐族的武士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一支骠骑军西出恭迎圣物法器,我们也做好了上报朝廷的奏章,把法器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并呈送了华阳郡郡守,也做好了迎接法器的各种准备。”乌族长说道这里不禁兴奋起来“那是所有氐族人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氐族终于可以向伏羲圣皇有了一个完满的交代,终于可以卸下压在心里两千多年的重负了,也在终于要实现世世代代的梦想,感谢诸神的恩赐啊”

“但法器并没有恭迎回来”秦涛皱着眉头看着乌族长问道。从他所将的故事里可以听出端倪,如果成功恭迎回来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情,氐族人也不会再次遭到沉重的打击,就此沉沦到现在。

乌族长沉默了,举起陶杯一饮而尽。

“大漠飞沙,疾风席卷着黄沙在沙丘的顶端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沙幕,黄沙中枯骨和不断倒下的尸体成为了前进的路标。一支衣衫褴褛的队伍缓慢的行进在沙暴之中,队伍的中央似乎在护送着什么,不断有士兵丢弃铠甲,一把上了锈的唐刀被丢在沙中,刀的主人径直栽倒,没人过问,后人麻木不仁的经过,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乌族长悲凉地笑了笑“远处天空中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城市,城市的中央有一座金色的宝塔,众人跪地祈祷不止。这一幕大家觉得非常奇怪吧恭迎圣物法器的骠骑军遭到了西域多国盟军的合击,几乎全军覆灭。”

洪裕达不断地沉思着,似乎想要回忆起关于那段历史的资料,秦涛和李艾媛紧张地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乌族长所说的也许有历史记载,也许是传说故事。天宝年间的西北狼烟四起,战乱不断,大唐帝国已经是风雨飘摇,空有盛世的架子而已。但这些也只是秦涛搜肠刮肚所知道的信息而已,对于具体的历史并不了解。

洪裕达喝了一口酒,醉意微醺地看着众人“天宝十年的确发生了一场举世震惊的战争,乌族长所说的只是那场战争的冰山一角而已。玄宗皇帝接受万国来朝的场面空前绝后,但精彩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公元751年,阿拔斯帝国迅速崛起,联合西域多国进犯大唐边境,阻碍丝绸之路的贸易,滥杀无辜挑起争端。那场战争很有名,就是恒罗斯之战,此战也是大唐由盛转衰的导火索,而公元755年爆发的安史之乱,是压垮盛世帝国的最后一棵稻草。”

“您说的对,氐族武士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他说看到了诸神的圣殿,也看到了一个帝国的没落,发着金光的宝塔在天宇下摇摇欲坠,滴着血的唐刀被黄沙掩埋,枯骨遍地血染边关,圣物法器下落不明,武士只活了几个小时之后就死了。”

“后来没派人调查吗”李艾媛不无遗憾地问道。

“后来”乌族长惨然一笑“后来是八年的安史之乱,这片土地陷于战乱,没有人知道那支骠骑军最后的命运怎样,也没有人再见过那支骠骑军,而当第二季小冰河期到来的时候,一个王朝彻底没落了,一切都淹没在历史的尘埃当中,大唐王朝的毁灭把氐族人最后的希望给无情地扼杀了,此后百年没有再寻找圣物法器,因为”

乌族长声音沙哑脸色悲戚地看一眼秦涛,秦涛也不禁心有触动唏嘘地叹息一下“是因为发生了瘟疫”

终于说到了瘟疫。乌族长说过瘟疫每三百年爆发一次,这次是第三次,是在三十年前开始爆发的,一直持续到现在。如果按照他的说法,第一次就是是唐末宋初的时候,那时候封禁法器已经丢失了近两千多年了。秦涛只是隐隐地猜测到了这点,但想不明白为什么追寻了两千多年的氐族为什么突然终止了追寻能够让一个民族终止梦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灭族

众人都看向乌族长,他所讲的故事的确曲折离奇,让人唏嘘不已。跳出历史看历史的细节无疑是最直观而且真实的,史料上所记载的不过是那场恢弘的框架,而真正值得人们记忆的历史细节从来都是被掩埋在历史的最底层。

“瘟疫蔓延没有得到重视,始终认为是长久居于地下而染上的病毒,很多氐族人一旦染上瘟疫之后,怕光、怕水,只能穴居于地下,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从而也失去了人的意识和判断力。”乌族长两眼通红地看着秦涛“所以历代族长对待罹患瘟疫的同胞只能采取极端的措施。”

“自相残杀”

“不,是自生自灭。”

比自相残杀还要残酷众人不禁紧张地看着乌族长,很难想象那是何等残酷的经历只要患病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自生自灭意味着所有染上瘟疫的人最后都会被饿死,而其他人无法施救。

“这种情况这种三十年前得到了改观,因为云医生的父亲到来,为氐族人带来了一线希望。那时候老族长也罹患了瘟疫,被隔离在玄冥宫里,后来也没有治愈,因年纪过大不堪折磨而自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乌族长的悲愤写在脸上,痛彻心扉的感觉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漠然地看着秦涛“瘟疫被控制了三十年,每年都有因此而自生自灭的氐族人,而今年的瘟疫不知为什么大爆发了,至今为止已经有三人患病,他们是氐族的武士,负责把守地宫的武士。”

云中旭扫视着众人“就是你们所看到那两位,已经死了,但不时死于瘟疫。”

“我知道。”秦涛痛苦地点点头沙哑道“乌族长,我们能什么帮助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汇报政府相关部门,组成医疗专家组研究在这种病毒瘟疫,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秦连长,如果这个方案可行的话我早就去做了,乌族长不肯。”云中旭苦楚地看一眼乌族长,欲言又止。

“为什么”

“因为小冰河期将至,封禁内的外族势力蠢蠢欲动,瘟疫只是他们向外渗透的一种策略而已,他们只是想把氐族的力量全部消磨殆尽,只想借着小冰河期的来临重新复活,只想破除伏羲圣皇的封禁。”乌族长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古卷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如果封禁被破,外族人将会再次复活,世界将会重蹈五千年前的覆辙,将会是一场更大的人类浩劫。”

牺牲是氐族的命运,无论何时何地;坚守是氐族的责任,无关生死无常。

秦涛的喉咙里似乎堵着一块棉絮,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曾经认为198号失窃不过是一桩简单的案子,但在川北古墓里看到那个氐族武士的瞬间,他便感到是白山事件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