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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1 / 2)





  谢长晏在船上等了许久,直到太阳从船头移到船中,郑氏也没有回来。

  谢长晏终觉不对劲,命船夫们四处寻找。自己也没闲着,飞奔去集市寻人。

  滨州的集市为早市,寅时开始,现已近午时,都已散得差不多了。郑氏是坐着那辆巨型马车走的,本应十分招摇,然而一路打听,都说没见过那样的车子。

  最后,还是胡智仁闻讯赶来,发动手下所有的伙计寻找,才打听到确实有那么一辆马车,但不是奔集市走的,而是反方向去了海边。

  谢长晏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即问胡智仁借了匹马,策马赶往目的地。

  滨州三面临海,陛下所赐的船从内河来,故而停靠在北域。除此外还有东南两域,南域邻接璧宜两国,互通商贸,十分繁华。东域则通外海,多为渔夫出海捕鱼用。又因程国就在海岸那头,故而也是战事多发之地。

  谢惟善的碑就在东域。

  谢长晏一路快驰,总算在一盏茶工夫后赶到了父亲的纪念碑前。

  那辆巨型马车,果然就停在碑旁。碑旁靠坐着一个人,观其背影,正是郑氏。

  谢长晏至此松了口气,察觉背脊上已是一片冷汗。

  她跳下马,朝郑氏走过去:“娘亲。”

  郑氏的身子动了动,回转头来,脸上带着如梦初醒的惊讶:“晚晚?”

  “娘亲怎的不等女儿,先来了这里?”谢长晏走过去,握住郑氏的手,发现她两手冰凉。

  “我……我昨夜突然想到,你的诞辰虽是今日,但你父是早了半天走的。所以想先来这里看看他。陪他一起看日出,结果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郑氏歉然起身,整了整微皱的衣衫,“对不起,让吾儿担心了。”

  谢长晏噘嘴道:“娘亲确实过分,为何不叫上我一起?我也想陪爹爹看日出啊。”

  郑氏闻言笑了:“你来滨州祭拜你父多次,该看的早看了,我却是第一次来。”

  “知道啦知道啦,你想跟爹爹独处嘛。不过下次要记得事先知会一声,免得又睡着了让我一通找。”

  “是是是。”郑氏好脾气地应道。

  谢长晏四处张望了一番:“奇怪。”

  “奇怪什么?”

  “以往此地虽不及南域热闹,但也船只进进出出,人不少的。今日为何如此冷清,一个人也不见?”

  郑氏闻言愣了一下:“我来时,正好一帮渔民出海,想必是还没回来。”

  “难道是海上出神风了?啊呀呸呸,我这乌鸦嘴!”谢长晏连忙朝谢惟善的碑拜了三拜,“爹爹保佑,大吉大利,让他们平安归来。”

  郑氏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提议道:“既你来了,趁着此地清净,咱们开始加簪吧。”

  “好啊。”谢长晏摸了摸袖子,“啊呀,出来太匆忙,未带簪子。娘且等等,我这就回去取,很快!”

  郑氏不放心地叮嘱道:“骑马慢点。咱们不急的,左右也无人观礼。”

  谢长晏翻身上马,回头嘻嘻一笑:“怎么无人观礼?爹爹不是在吗?呐,再给你们一点二人独处的时间!”

  郑氏白了她一眼:“油嘴滑舌!快去快回!”

  “一会儿慢一会儿快,娘你真难伺候。”谢长晏露出受不了的样子,挥鞭走了。

  奔出十余丈,听郑氏唤她:“晚晚——”

  谢长晏回头:“忘什么了娘?”

  郑氏立在碑旁,海风吹起她的衣袍,不知为何,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吹走一般。

  谢长晏心中“咯噔”了一下,莫名有点不安。

  然而下一刻,郑氏朝她一笑,阴霾散尽,满是艳艳旭日:“再带一盒胭脂回来。”

  谢长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一直素颜的郑氏要用,当即会心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驾马而去。

  谢长晏回到船上取发簪和胭脂时,遇到胡智仁,连忙谢道:“给您添麻烦了,我找到娘亲了。”

  “那就好……”胡智仁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知……我是否有幸前去观礼?”

  “啊,欢迎啊!太好了,娘亲见有客观礼,肯定很高兴。”

  胡智仁展颜道:“我带了琴。若不嫌弃,请让我充当乐者。”

  谢长晏喜道:“那就有劳胡兄了!”

  一行人重新整装出发,前往东域。

  谢长晏一马当先,高高兴兴地骑在最前面,因此,她也是第一个见到郑氏身影的。

  “娘,我回来啦——”

  她刚要加快速度,却被身后的胡智仁抢快几步,强行用马鞭挡住:“且慢!”

  胡智仁脸上露出罕见的震惊之色。谢长晏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郑氏身旁的马车——是倒着的!

  与此同时,背对着她的郑氏僵硬地转过身来,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动,大摊鲜血从她脖子处喷了出来。

  整个头颅就那么折了下去。

  谢长晏睁大了眼睛,这一幕像被什么拉长了、噤声了,变得缓慢和安静——